燈光在宴會廳的水晶吊盞間流轉,寧初語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輕盈躍動。她微微垂首,
一縷黑發(fā)從耳際滑落,在臉頰旁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度。
貝多芬的《月光奏鳴曲》從她指下流淌而出,為這場慈善晚宴增添了幾分高雅氣息。
沒有人真正在聽。那些身著華服的賓客們舉著香檳,三三兩兩地交談,
偶爾向鋼琴方向投來漫不經(jīng)心的一瞥。寧初語早已習慣成為背景,她的報酬是按小時計算的,
彈完三首曲子就可以離開。楚遠城站在二樓的環(huán)形走廊上,
手中的威士忌冰塊已經(jīng)融化了一半。他本是隨意一瞥,
目光卻猛地凝固在鋼琴前的那道身影上。"那是誰?"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不容忽視的銳利。
助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:"是酒店請來的鋼琴師,好像是音樂學院的學生。
"楚遠城放下酒杯,沿著弧形樓梯緩步而下。他的每一步都像是丈量過般精確,
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,引得周圍幾位名媛頻頻側目。
但他眼里只有那個彈鋼琴的女孩。從側面看,那鼻子到下巴的線條,那低頭時脖頸的弧度,
像極了七年前的林若雪。寧初語彈完最后一個音符,輕輕舒了口氣。一抬頭,
正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。站在鋼琴邊的男人高大挺拔,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,
卻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。"再彈一首。"他說,不是請求,而是命令。
寧初語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,猶豫了一秒:"先生,我的工作時間已經(jīng)結束了。
""《夢中的婚禮》。"他置若罔聞,從西裝內袋取出支票本,"名字?""寧初語。
"她下意識回答,然后看到他寫下了一個令人眩暈的數(shù)字,撕下支票放在琴蓋上。
"現(xiàn)在可以彈了嗎?"寧初語看著那個數(shù)字,足夠支付母親下一個療程的費用。
她重新將手指放在琴鍵上。楚遠城就站在那里,一動不動地聽著。
當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,他開口:"跟我來。"寧初語收拾樂譜的手頓住了:"抱歉,
我不——""你母親在市中心醫(yī)院,三號樓17層,肝硬化晚期。
"楚遠城的聲音冷靜得像在談論天氣,"我可以安排她轉入VIP病房,請最好的專家。
"寧初語猛地抬頭,眼中滿是震驚和一絲恐懼:"你怎么知道這些?
""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。"他微微傾身,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氣息籠罩過來,"比如,
你還差兩個月房租,醫(yī)院的催款單已經(jīng)來了三次。"寧初語的手指緊緊攥住裙擺,指節(jié)泛白。
她確實走投無路了,母親的病情每況愈下,而她連下個月的住院費都湊不齊。"你想要什么?
"她聲音顫抖。楚遠城唇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:"一年時間。搬來和我住,
做我的女伴。我會支付你母親所有的醫(yī)療費用,外加一筆足夠你完成學業(yè)的錢。
""就這么簡單?""當然,"他的目光掃過她的臉,"有一些小要求。
你的發(fā)型、著裝、香水,都要按照我的喜好來。"寧初語咬住下唇。
這顯然不是普通的陪護協(xié)議,但母親的病情容不得她猶豫。"我需要考慮一下。
"楚遠城從名片夾取出一張黑色燙金名片:"明天中午前給我答復。過期不候。
"寧初語接過名片,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和電話號碼:楚遠城,楚氏集團總裁。
她聽說過這個名字,財經(jīng)雜志的??停虉錾狭钊寺勶L喪膽的狠角色。第二天上午,
在醫(yī)生又一次催促繳費后,寧初語撥通了那個號碼。
楚遠城的高級公寓占據(jù)了城市最高建筑的最上面三層。
寧初語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站在電梯里,看著數(shù)字不斷跳躍,心跳越來越快。
電梯門無聲滑開,楚遠城站在落地窗前,背對著她,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。"合同在桌上。
"他沒有轉身,"簽完字,醫(yī)院會立刻收到轉賬。"寧初語走到那張巨大的大理石桌前,
拿起那份厚厚的合同。
擅自剪發(fā)或染發(fā);不得在未經(jīng)允許的情況下外出;不得與其他男性有親密接觸……最后一頁,
報酬數(shù)額讓她屏住了呼吸,足以讓母親得到最好的治療,還能有余力讓她完成學業(yè)。
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"很好。"楚遠城終于轉過身,遞給她一張門禁卡,
"你的活動范圍是這層和下面那層。頂層是我的私人空間,未經(jīng)允許不得進入。
"寧初語點點頭,跟著他穿過走廊,來到一間寬敞的臥室。全落地窗設計,
可以俯瞰整個城市。衣帽間里掛滿了各式白色連衣裙,梳妝臺上擺著同一品牌的香水。
"這些是——""你的日常著裝。"楚遠城打斷她,"明天會有人來教你禮儀和社交技巧。
周六晚上有個酒會,你陪我出席。"寧初語走到衣櫥前,手指輕觸那些質地精良的衣物。
全是白色,各種款式的白色連衣裙。她突然明白了什么,轉身看向楚遠城:"我像某個人,
對嗎?"楚遠城的眼神驟然變冷:"你的職責不包括提問。"他轉身離開,
在門口停頓了一下,"記住,寧初語,在這段關系中,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服從。
"門關上的瞬間,寧初語跌坐在床邊。窗外,城市的燈火一盞盞亮起,
而她的世界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。鬧鐘在清晨六點準時響起。寧初語睜開眼睛,
花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方——楚遠城的公寓,她新的"家"。她輕手輕腳地起床,
生怕驚動了隔壁臥室的男人。合同第三條:保持安靜,不得打擾甲方休息。
浴室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的臉。寧初語用冷水拍了拍臉頰,
開始按照合同要求打理自己:先用特定的洗發(fā)水洗頭,再用護發(fā)素護理,
最后用寬齒梳子將頭發(fā)梳順。楚遠城喜歡她的頭發(fā)黑長直,像絲綢一樣垂在背后。
她輕輕嘆了口氣,看著自己原本的自然卷在一次次拉直中逐漸失去彈性。
穿好指定的白色連衣裙,寧初語輕手輕腳地走向廚房。合同第七條:準備早餐,
但不得與甲方同桌用餐。她剛把煎蛋翻面,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。
楚遠城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站在廚房門口,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,領帶還沒系,
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。"咖啡。"他說,聲音里帶著晨起的沙啞。寧初語手一抖,
差點把煎蛋翻到灶臺上。她迅速調整火候,開始操作咖啡機。楚遠城喜歡他的咖啡黑而濃,
不加糖不加奶,就像他這個人一樣。"今天有個商務酒會,晚上七點。"楚遠城接過咖啡,
眼神掃過她的全身,"禮服已經(jīng)送到你房間了。六點前準備好。"寧初語點點頭,
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。合同第十二條:不得直視甲方眼睛超過三秒。楚遠城似乎還想說什么,
但最終只是轉身離開。寧初語等到聽見大門關閉的聲音,才長長地舒了口氣,靠在料理臺上。
這是她成為楚遠城"伴游"的第三周。白天,他去公司上班,她則留在公寓里,
接受禮儀老師、美容師、發(fā)型師的各種"改造"。晚上,偶爾他會要求她陪著出席一些場合,
大多數(shù)時候,她只是安靜地坐在他指定的位置,扮演一個漂亮的花瓶。早餐后,
寧初語回到自己房間,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筆記本。這是她偷偷買的,
里面畫滿了各種表情的楚遠城:皺眉看文件的楚遠城,喝咖啡時喉結滾動的楚遠城,
夜晚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楚遠城……她翻到新的一頁,
開始勾勒今早看到的那個慵懶的、領口微開的楚遠城。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,
這是她一天中最自由的時刻。"寧小姐,您的禮儀課時間到了。"管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。
寧初語迅速合上筆記本,塞回枕頭下。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表情,打開門,
臉上掛起完美的微笑。下午四點,
送來的禮服果然已經(jīng)在更衣室里等著了——又是一條白色長裙,只不過這次是露背設計,
領口點綴著細小的珍珠。寧初語剛換好衣服,化妝師和發(fā)型師就到了。
她們像對待一個人偶一樣擺弄著她,將她的頭發(fā)盤成優(yōu)雅的發(fā)髻,
只在耳邊留下兩縷彎曲的鬢發(fā)。"楚先生特別交代,要用這款香水。
"化妝師從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一瓶香水,噴在寧初語的腕間。那香氣清冷而疏離,
像是冬日里第一場雪的味道。寧初語皺了皺眉,這不是她喜歡的類型,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。
六點半,楚遠城回來了。他站在門口審視著打扮完畢的寧初語,
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她的每一寸。"轉身。"他命令道。寧初語順從地轉了一圈,
裙擺輕輕飄起。"把耳環(huán)摘了,太艷。"楚遠城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小盒子,"戴這個。
"盒子里是一對簡單的珍珠耳釘,和他送給她的第一條裙子上的珍珠相呼應。
寧初語默默地換上了。"記住,今晚不要主動說話,不要離開我身邊超過三步距離。
"在車上,楚遠城最后一次叮囑,"如果有人問起,就說我們是戀愛關系。"寧初語點點頭,
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。楚遠城瞥了一眼,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。"別緊張。
"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柔和了一些,"跟著我就好。"酒會在城市最高端的酒店頂層舉行。
寧初語挽著楚遠城的手臂走進會場,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。有好奇的,有羨慕的,
也有帶著審視的。"楚總,這位美女是?"一個中年男人迎上來,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寧初語。
"我的女友,寧初語。"楚遠城的聲音平靜,但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,
像是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。寧初語保持著得體的微笑,向對方點頭致意。
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,她像個人形掛件一樣掛在楚遠城臂彎里,
聽著他與人談論股票、并購和市場趨勢,偶爾被要求向某位夫人微笑或舉杯。
她的腳開始隱隱作痛——新鞋磨腳,但她不敢表現(xiàn)出來。"楚總,好久不見。
"一個清朗的男聲從身后傳來。楚遠城轉身,寧初語也跟著轉過去。
站在他們面前的男人比楚遠城稍矮一些,但氣質更為溫和,
金絲邊眼鏡后的眼睛帶著淺淺的笑意。"季總。"楚遠城的聲音明顯冷了幾分,
"沒想到你也來了。""商業(yè)酒會,怎么能少了季氏?"被稱作季總的男人笑了笑,
目光轉向寧初語,"這位是?""我女友。"楚遠城簡短地回答。"您好,我是季沉。
"男人向寧初語伸出手,"季氏集團的執(zhí)行副總裁。"寧初語剛要伸手,楚遠城卻微微側身,
擋在了她和季沉之間:"季總如果沒事,我們還要去見其他客人。"季沉不以為忤,
反而意味深長地看了寧初語一眼:"寧小姐的手腕怎么了?好像有淤青。
"寧初語下意識地拉了拉袖口,遮住昨天不小心撞到門把手留下的痕跡。
她沒想到季沉會注意到這么小的細節(jié)。"不小心碰到的。"她輕聲說,
這是今晚她說的第一句話。季沉的目光在她和楚遠城之間轉了一圈,
從口袋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寧初語:"我認識很好的跌打醫(yī)生,如果有需要可以聯(lián)系我。
"楚遠城一把奪過名片:"不勞季總費心。"季沉只是笑笑,舉杯示意后離開了。
寧初語感覺到楚遠城的怒氣,小心翼翼地不敢動彈。"不準和他有任何接觸。
"楚遠城在她耳邊低語,熱氣噴在她的耳廓上,卻讓她感到一陣寒意,"明白嗎?
"寧初語連忙點頭。楚遠城盯著她看了幾秒,突然松開她的手:"去洗手間整理一下,
你的口紅掉了。"這是命令,不是建議。寧初語順從地向洗手間走去,
感覺到楚遠城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。洗手間里空無一人。
寧初語終于可以放松一下緊繃的表情,她對著鏡子深吸幾口氣,看著自己蒼白的臉色。
她打開水龍頭,用冷水拍了拍臉,然后從手包里取出唇膏補妝。正當她準備離開時,
洗手間的門開了,一位穿著酒紅色禮服的女士走了進來。寧初語禮貌地點頭示意,
卻在那位女士抬頭時愣住了——那是一張和她有五分相似的臉,
尤其是眼睛的形狀和鼻子的線條。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,驚訝地挑了挑眉:"你是?
""寧初語。"她下意識回答。"林若晴。"女士伸出手,"你和我姐姐長得真像。
"寧初語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:"你姐姐是?""林若雪。"林若晴歪著頭打量她,
"你該不會認識我姐姐吧?"寧初語搖搖頭,強作鎮(zhèn)定:"不,不認識。
"林若晴似乎不太相信,但也沒再追問。寧初語匆匆離開洗手間,心跳如鼓。
林若雪——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,突然打開了她心中的某個鎖。回到酒會現(xiàn)場,
她看到楚遠城正在和一個中年男人交談。她猶豫著是否該過去,
卻聽到身后有人輕聲叫她的名字。"寧小姐。"寧初語轉身,看到季沉站在落地窗邊,
手里拿著兩杯香檳。"季總。"她禮貌但疏遠地回應,想起楚遠城的警告。
季沉將一杯香檳遞給她:"不必緊張,我只是好奇,
楚遠城從哪里找到這么一位和他初戀如此相似的女孩。"寧初語的手一抖,
差點打翻酒杯:"什么初戀?""林若雪。"季沉的聲音很輕,
卻像錘子一樣砸在寧初語心上,"楚遠城的大學同學,也是他唯一公開承認過的女友。
七年前出國深造,再沒回來。"寧初語感到一陣眩暈,她扶住身旁的柱子才沒跌倒。
所有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——白色連衣裙,特定的香水,
黑長直的頭發(fā)……她不過是一個精心打造的復制品。"你還好嗎?"季沉關切地問,
"你的臉色很差。""我沒事。"寧初語勉強擠出一個微笑,"謝謝您的酒,但我該回去了。
"她機械地走回楚遠城身邊,接下來的時間如同夢游。楚遠城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異常,
但只當她是累了,提前帶她離開了酒會。回程的車上,寧初語一直看著窗外,
不敢轉頭看楚遠城。她怕自己眼中的淚水會泄露太多,
更怕看到楚遠城看她的眼神——那眼神從來不是給她的,而是給那個叫林若雪的女人。
回到公寓,楚遠城直接去了書房,說還有工作要處理。寧初語回到自己房間,
脫下折磨人的高跟鞋和緊身禮服,換上舒適的睡衣。她躺在床上,盯著天花板,
腦海中不斷回放季沉的話。她必須確認這個可怕的猜測。等到整棟公寓都安靜下來,
寧初語光著腳,悄悄走向楚遠城的書房。門沒鎖,她輕輕推開一條縫,
確認里面沒人后溜了進去。書房寬敞而整潔,一面墻是書架,另一面是落地窗。
巨大的實木辦公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文件和筆記本電腦。寧初語環(huán)顧四周,
不確定自己要找什么。突然,她注意到桌子最下面的抽屜上掛著一把小巧的鎖。
與其他敞開或沒上鎖的抽屜形成鮮明對比。寧初語蹲下身,輕輕拉了拉,果然紋絲不動。
她咬了咬嘴唇,目光掃過桌面——在一堆文件下面,她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把小小的鑰匙。心跳加速,
手指顫抖,寧初語還是拿起了鑰匙,插入了鎖孔。抽屜里只有一個牛皮紙檔案袋。
寧初語深吸一口氣,打開了它。最先滑出來的是一張照片——大學時代的楚遠城,
摟著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站在櫻花樹下。女孩長發(fā)飄飄,笑容燦爛,那眉眼、那輪廓,
赫然是一個更加明媚、更加自信版本的寧初語自己。林若雪。檔案袋里還有更多照片、剪報,
甚至是一縷用絲帶系著的長發(fā)。最下面是一沓醫(yī)療文件,寧初語看不懂那些醫(yī)學術語,
但"巴黎圣安娜醫(yī)院"的字樣和"精神分裂癥"的診斷結論清晰可見。"你在干什么?
"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寧初語嚇得差點尖叫。她轉身看到楚遠城站在門口,
臉色陰沉得可怕。"我……我只是……"寧初語語無倫次,手中的照片散落一地。
楚遠城大步走過來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讓她疼出眼淚:"誰允許你碰我的東西?
""對不起!"寧初語顫抖著道歉,"我只是好奇……""好奇?"楚遠城冷笑一聲,
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,強迫她抬頭,"看清楚了嗎?你和她有多像?
"寧初語的眼淚終于落下來:"林若雪……她是誰?"楚遠城松開她,彎腰撿起地上的照片,
動作近乎虔誠:"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。
"寧初語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胸口蔓延到全身。她早該知道的,從那些白色連衣裙,
從那些特定的香水,
從楚遠城看她時那種透過她在看別人的眼神……"所以……我只是她的替代品?
"寧初語聲音嘶啞。楚遠城將照片放回抽屜,鎖好,然后轉身面對她,
表情恢復了平日的冷漠:"你是我花錢買來的商品,寧初語。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。
"這句話像一把刀,精準地刺入寧初語的心臟。她踉蹌著后退幾步,然后轉身跑出了書房。
回到自己房間,寧初語鎖上門,撲到床上無聲地痛哭。
她的枕頭下還藏著那本畫滿了楚遠城表情的素描本,現(xiàn)在想來多么可笑。她不過是一個替身,
一個贗品,一個用來填補楚遠城心中空缺的廉價復制品。凌晨三點十七分,
手機鈴聲劃破寂靜。寧初語從混沌的睡夢中驚醒,摸索著按下接聽鍵。
電話那頭傳來醫(yī)院護士急促的聲音,專業(yè)術語中夾雜著"病情惡化""立即趕來"的字眼。
她的手指瞬間冰涼,連手機都幾乎握不住。"我馬上到。"她掛斷電話,
手忙腳亂地拉開抽屜找衣服,顧不上楚遠城規(guī)定的白色連衣裙,
隨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往門外沖。走廊的感應燈隨著她急促的腳步聲一盞盞亮起。
寧初語直奔電梯,瘋狂按著下行鍵,
同時試圖用顫抖的手指給楚遠城發(fā)消息——合同規(guī)定她任何外出都必須報備。電梯門剛打開,
她就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。"這么晚了,去哪?"楚遠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,冷得像冰。
寧初語抬頭,看到他一身正裝,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和香水味,
顯然是剛從某個應酬場合回來。她顧不上多想,語速飛快:"我媽病情突然惡化,
醫(yī)院讓我立刻過去,我剛要給您發(fā)消息——""不行。"楚遠城打斷她,一只手按住電梯門,
"回去睡覺。"寧初語瞪大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"什么?
可是我媽她——""我說了,不行。"楚遠城走出電梯,拽著她的手腕往公寓方向走,
"明天早上我讓司機送你去。""明天早上可能就來不及了!"寧初語試圖掙脫他的手,
聲音因恐懼而尖利,"求您了,我就去看一眼,確認她沒事就回來!"楚遠城停下腳步,
轉身看她。走廊昏暗的燈光下,他的眼睛黑得深不見底:"寧初語,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?
你是我花錢買來的,沒有我的允許,連這棟樓都不能出。""她是我的母親!
"寧初語終于爆發(fā)了,眼淚奪眶而出,"您付了醫(yī)藥費,我很感激,
但這不代表您可以控制我的一切!"楚遠城的表情驟然陰沉。他一把將寧初語拽進公寓,
推倒在沙發(fā)上,然后從西裝內袋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:"李秘書,立刻聯(lián)系市中心醫(yī)院,
把寧初語母親轉到普通病房,停止所有特殊治療。""不!"寧初語撲上去想搶手機,
"不要!我錯了,我聽話,求您別這樣!"楚遠城單手制住她,繼續(xù)對著電話說:"對,
立刻執(zhí)行。"掛斷后,他低頭看著懷里發(fā)抖的女孩,"現(xiàn)在,你還想去看你母親嗎?
"寧初語癱軟在他懷里,無聲地流淚。
她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簽下的那份合同意味著什么——她不再是自己的主人,
連最基本的親情都可以被隨意剝奪。"很好。"楚遠城松開她,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西裝,
"從現(xiàn)在開始,你禁足一周。手機上交,不得與外界聯(lián)系。"寧初語機械地交出手機,
像個行尸走肉一樣回到自己房間。關上門后,她滑坐在地上,將臉埋進膝蓋無聲地哭泣。
窗外,城市的燈火依然璀璨,而她的世界卻在這一夜徹底黑暗。第二天一早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