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照顧瀕死清寒丹尊六年,她嫌棄我六年。她離開回內門那天,
倨傲的丟給我九百億靈石封口費。我賤兮兮撿起靈石貸,
“姐姐有空常來玩啊……”她氣得御劍飛走。再次見她時,是在我的結契禮上。
她一劍斬落我新娘頭蓋骨,“她是妖,你還要娶她?”我平靜的看著她,
“妖比仙好玩……”1我在忘憂林撿到沈清寒時,她渾身被妖火燒得焦黑。
半截靈骨露在外面,玄冰鎖魂鏈穿透了丹田,倒在一灘腥臭的妖血里。
那時我剛入青嵐宗三年,是外門最不起眼的雜役弟子,負責在后山靈植園打理低階藥草。
那場百年不遇的黑煞妖潮席卷南域,宗門死傷慘重。我被派去忘憂林搜尋幸存同門,
卻只找到了她。她身上的道袍雖已破爛,卻能看出是內門高階弟子的制式。
腰間掛著半塊刻著“清”字的玉佩,靈力波動微弱得像風中殘燭。
我用身上所有的傷藥和靈米,勉強吊住她的命,背著她走了三天三夜,
才回到外門那間漏雨的茅草屋。宗門醫(yī)修來看過,只搖頭說她丹田破碎、靈脈盡斷,
還中了蝕骨妖毒,就算救活也是廢人一個,讓我盡早處理。我沒聽。她醒來時,
眼神空茫得像初生的幼獸,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。我給她取名“阿寒”,
因為她體溫總是冰冷,像塊捂不熱的玄鐵。她一開口就嫌棄我煮的靈米粥太稠,
“靈米要順一個方向攪動,火侯需用離火訣控溫,你這鍋粥,靈力散得一干二凈,
和喂豬食有何區(qū)別?”我那時剛學會引氣入體,連最基礎的控火術都用不穩(wěn),
被她說得滿臉通紅,卻還是每天天不亮就去靈植園偷采最新鮮的靈米,躲在柴房偷偷練習。
她總蹙眉看我笨拙地處理藥草,“這株凝露草需在卯時帶露采摘,根部要留三寸靈土,
你這樣粗暴拔起,藥效十去其七?!薄盁捴婆嘣r,丹爐要先溫養(yǎng)三息,
你連爐壁上的藥渣都沒清理干凈,也敢開爐?”六年里,我在外門做雜役賺的靈石,
大半都花在給她尋醫(yī)問藥上,剩下的全用來買她嫌棄的低階靈米和藥草。
她像個精致易碎的琉璃盞,明明自己已是風中殘燭,卻總能精準地挑出我所有的錯處。
我以為日子會這樣過下去,等她哪天想起自己是誰,或是我攢夠靈石帶她去尋更好的醫(yī)修。
直到那天,青嵐宗內門的傳訊玉簡突然在她枕邊亮起,金光萬丈,映得她蒼白的臉忽明忽暗。
2玉簡碎裂的瞬間,沈清寒變了。她原本黯淡的眼眸驟然亮起寒星般的銳光,
身上散發(fā)出的凜冽丹道威壓,讓我這個煉氣三層的雜役弟子瞬間跪倒在地,
靈力在體內翻江倒海。茅草屋的門被轟然撞開,九個身著月白丹袍的內門弟子魚貫而入,
為首的老者看到沈清寒,激動得須發(fā)皆顫,“尊上!您終于醒了!”沈清寒,不,
現在該叫她清寒丹尊。她緩緩起身,身上那件我用低階云錦縫補的素白衣裙,
在她起身的剎那被一道丹火燃成飛灰,取而代之的是一襲流光溢彩的冰蠶道袍,
腰間懸浮著十二顆拇指大小、散發(fā)著混沌靈氣的丹珠。她甚至沒看我一眼,徑直走向門口,
袍角掃過我額前,帶來刺骨的寒意?!斑@六年,多謝。”她的聲音冷得像萬年玄冰,
“雜役弟子林峰,擅自帶回內門弟子,按宗規(guī)本應受罰。念在你‘照顧’有功,這點東西,
算是補償?!币粋€巴掌大小的儲物袋被隨意丟在我面前,砸在泥土地上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我跪在地上,看著她走向那架通體由白玉雕琢的飛舟,身后跟著畢恭畢敬的內門弟子,
衣袂飄飄,宛如九天仙尊,再無半分昔日“阿寒”的影子。飛舟劃破云層,
留下一道冰冷的丹息。茅草屋里只剩下我,和那個躺在泥地上的儲物袋。我顫抖著打開,
里面是整整一千塊中品靈石,足夠外門弟子修煉百年。還有一張丹方,是最低階的培元丹,
旁邊用丹火刻著一行小字:“上次見你煉丹手法拙劣,此丹方送你,莫再丟人現眼。
”窗外陽光正好,透過破洞的屋頂照在靈石上,折射出冰冷的光。我攥著那張丹方,
指腹被丹火刻痕燙得生疼,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。六年相伴,原來只是我一個人的幻夢。
她是高高在上的清寒丹尊,而我,不過是她落難時隨手抓住的一塊浮木。3“所以,
你真把那袋靈石交上去了?”王胖子蹲在靈植園的田埂上,啃著剛挖出來的靈蘿卜,
含糊不清地問我。他是我在外門唯一的朋友,負責看守靈田?!安蝗荒兀?/p>
”我擦了擦額角的汗,手里的靈鋤差點砸到剛冒頭的凝露草,“私藏內門賞賜,是死罪。
”王胖子撇撇嘴,“丹尊?。∧强墒乔搴ぷ穑f她十五歲就煉成了七品仙丹,
是整個南域最年輕的丹道天才!你照顧了她六年,怎么著也該要個內門弟子的名額吧?
”“她肯給靈石,已是天大的恩賜?!蔽铱嘈σ宦?,將靈鋤插進土里,“胖子,別說了,
上次托你問的事……”“哦對!”王胖子一拍大腿,把啃了一半的靈蘿卜往土里一插,
神神秘秘地湊近,“內門新來了個女修,叫蘇凌薇,據說是從偏遠小宗門上來的,
靈根是罕見的木火雙靈根,被分到了靈植堂!”他擠眉弄眼,“我看她長得挺清秀,
不像那些內門弟子眼高于頂,要不我?guī)湍阋]引薦?”我搖搖頭,“我一個外門雜役,
高攀不上內門弟子?!薄笆裁锤吲什簧?!”王胖子不滿地嚷嚷,“你人好,又會照顧人,
上次我中了毒草的瘴氣,還是你熬夜給我熬的解毒湯呢!
”他的大嗓門引來旁邊澆水的女修側目,我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。就在這時,
一陣清淡的草木香氣隨風飄來,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浸過新抽的柳芽。我抬頭,
看見不遠處的靈植架下,站著一個身著淺綠色弟子服的女修。她正踮腳采摘最高處的朱顏花,
長發(fā)松松挽了個髻,幾縷碎發(fā)垂在頸間,陽光透過葉片灑在她身上,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。
她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,轉過頭來,對我淺淺一笑。那笑容像清泉落石,
瞬間沖散了我心中積壓許久的陰霾。她的眼睛很亮,像含著兩汪春水,
眉梢眼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婉,不像清寒丹尊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?!澳蔷褪翘K凌薇?
”我低聲問王胖子。王胖子點頭,“咋樣?我眼光不錯吧!”蘇凌薇采摘完朱顏花,
提著竹籃朝我們走來,步履輕盈,像林間的小鹿?!巴鯉熜?,林師弟,”她聲音很輕,
帶著點南域口音的軟糯,“我剛到靈植堂,對這里的靈植還不太熟悉,請問這株朱顏花,
是要送去丹房嗎?”她將竹籃遞到我面前,里面的朱顏花開得正艷,
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露珠。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眸,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,“是,
不過朱顏花需在辰時三刻前送達,否則花瓣中的靈氣會流失?!薄岸嘀x林師弟提醒!
”她眼睛一亮,感激地對我笑了笑,“我這就送去!”看著她小跑著離開的背影,
王胖子用胳膊肘撞了撞我,“怎么樣?要不我去幫你問問?
”我看著蘇凌薇消失在靈植園的拐角,手里還殘留著她竹籃上淡淡的草木香氣,
心里某個冰封的角落,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悄融化。4和蘇凌薇的熟稔,像是順水推舟。
她總是“恰巧”在我給靈植澆水時路過,“恰巧”在我修補農具時送來新的靈竹,
“恰巧”在我熬夜煉制低階丹藥時,送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靈米羹?!傲謳煹?,
看你燈亮到深夜,想著你可能餓了?!彼寻子裢脒f到我面前,碗里的靈米羹熬得軟糯,
上面撒著細碎的桂花,香氣撲鼻。起初我很拘謹,畢竟她是內門弟子,我只是個雜役。
可她總是笑得溫和,“師姐別這么見外,我們雖然分屬內外門,但都是青嵐宗的弟子呀。
”她似乎什么都會。我那把用了五年、刃口卷邊的靈鋤,在她手里用青木訣溫養(yǎng)過后,
竟變得鋒利如新。我總是把握不好火候的聚靈陣,她看了一眼,就能指出陣眼所在。
甚至有一次,我那只跟了我多年、丹火總也調不穩(wěn)的破丹爐,
被她用一種奇特的手法擦拭過后,爐溫竟變得異常穩(wěn)定?!翱矗€能再戰(zhàn)幾年呢!
”她擦著額角的汗,對我笑得眉眼彎彎,鼻尖上沾了一點爐灰,像只偷吃得小貓。那種笑容,
沒有半分清寒丹尊的疏離和挑剔,只有純粹的善意和溫暖。周末,
她會約我一起去后山采集靈草。她背著大大的竹簍,在前面輕盈地跳躍,像只快樂的靈狐,
時不時回頭叫我,“林師弟,這邊有株罕見的七星草!”“林師弟,你看這朵霧靈花,
開得多好看!”她會把采到的靈草仔細分類,告訴我哪些可以入藥,哪些需要特殊保存。
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專注的側臉上,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,溫柔得讓人心顫。有一次,
我們在懸崖邊采擷冰蓮子,我腳下一滑,差點摔下去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她猛地拉住我的手,
將我拽了回來。她的手心帶著薄繭,卻異常溫暖有力。“林師弟,小心些!
”她眼里帶著真切的擔憂,臉頰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紅。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,
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氣,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。那一刻,懸崖下的云海翻涌,
山間的風聲呼嘯,都成了模糊的背景。只有她溫暖的手,和眼中毫不掩飾的關切,
清晰得讓我心慌。我知道,我可能陷進去了。5決定結為道侶,是在一個飄著細雨的傍晚。
我在后山丹房嘗試煉制二階的聚氣丹,連續(xù)失敗了七爐,丹爐里最后一點靈力也耗盡了,
心情沮喪到了極點。蘇凌薇撐著一把油紙傘來找我,看到我灰頭土臉的樣子,
忍不住笑了起來?!坝质×??”她放下傘,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個玉盒,“嘗嘗這個。
”玉盒里是幾顆圓潤飽滿的聚氣丹,色澤瑩潤,丹香濃郁,竟是完美的上品丹!
“你……你煉的?”我震驚地看著她。聚氣丹雖只是二階丹藥,
但對火候和控丹手法要求極高。我一個煉氣五層的雜役,練了半年都沒成功,
她一個剛來不久的內門弟子,怎么可能……“嗯,”她點點頭,把一顆丹藥遞給我,
“看你最近總是愁眉不展,想著你可能需要。”我捏著那顆還帶著她體溫的丹藥,
心里五味雜陳。“凌薇,你……”“林師弟,”她忽然打斷我,抬起頭看著我,
雨水打濕了她的發(fā)梢,幾縷青絲貼在臉頰,眼神卻異常明亮,“我知道你是外門弟子,
我是內門弟子,宗門規(guī)矩森嚴,或許我們……”她頓了頓,像是下定了決心,
“但我不在乎那些。和你在一起的日子,是我來到青嵐宗后,最開心的時光。
”我的心跳如擂鼓,幾乎要跳出胸腔。她看著我,眼神里帶著一絲忐忑和期待,“林師弟,
你……愿意和我結為道侶嗎?”雨聲淅淅瀝瀝,
丹房里彌漫著失敗丹藥的焦糊味和她帶來的濃郁丹香。我看著她眼中倒映的自己,
那個灰頭土臉、資質平庸的雜役弟子,第一次覺得,或許我也可以擁有幸福?!拔以敢?。
”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,卻無比堅定。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像點燃了漫天星辰,
笑容燦爛得讓窗外的陰雨都黯然失色。她猛地抱住我,把頭埋在我的肩窩,
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,“太好了……林師弟,太好了……”我僵硬地伸出手,輕輕回抱住她。
她的身體很軟,帶著淡淡的草木香氣,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那一刻,
我以為自己抓住了此生唯一的光。6結契儀式定在青嵐宗外門的演武場。沒有盛大的排場,
賓客名單上只有王胖子和幾個相熟的外門弟子,蘇凌薇說她老家遠在偏僻小宗門,
父母不便前來,只請了一位同在青嵐宗內門的“師姐”作為見證。演武場被簡單布置了一下,
王胖子帶著幾個弟子用紅綢和靈花扎了些裝飾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和靈米糕的甜香。
蘇凌薇穿著一身我用攢了很久靈石買來的淺碧色法衣,長發(fā)用一支刻著蘭草的玉簪挽起,
臉上化了淡淡的妝,更顯得清麗動人。當她從后臺走出來,站在演武場中央時,
我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。她對我微笑,眼神溫柔如水。
司儀是外門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,正準備宣布結契儀式開始,
演武場的石門突然被一股巨力撞開!“轟隆”一聲巨響,碎石飛濺,塵土彌漫。
所有人都驚呆了,愣愣地看著門口。煙塵中,一道清冷的身影緩緩走來,身著月白丹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