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板地被夜露打濕，李伯家的門楣下，燈籠搖晃著暖黃的光。
林縛推開門時，后頸還沾著方才在茶行對峙時的冷汗——劉大福被人贓并獲時那聲嘶吼，此刻還在他耳底嗡嗡作響。
“阿絡，先喝口熱湯。”李伯從灶間端出青瓷碗，手背上還留著方才撕毀劉大福造謠傳單時蹭破的血痕，“那混球在茶行鬧了七日，今日雖栽了，可他背后的趙三公子……”老人聲音發(fā)顫，瓷勺磕在碗沿，“當年你爹替商盟頂罪，不就是因為斷了人家的財路？”
林縛捧住湯碗，掌心的溫度順著骨縫往上鉆。
系統(tǒng)面板在視網膜上浮動，新解鎖的“市井情報網”正閃爍著劉大福近三月的銀錢流水——每筆匯往“趙記布莊”的賬，都像根細針扎著他的神經。
他垂眼盯著湯里浮起的油花，想起方才在茶行后巷，劉大福被押走前那句咬牙切齒的“你等著”。
“李伯，他不會等?！绷挚`放下碗，指節(jié)抵著桌案，“我今天當眾撕了他偽造的霉茶證據，斷了他抹黑咱們‘松風樓’的路，可他還有后手?！彼鰬牙锇櫚桶偷那閳?，那是系統(tǒng)剛推送的——劉大福半月前在城南租了間倉庫，“今夜我得去查查那倉庫里藏著什么。”
話音未落，院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。
李伯剛要起身，林縛已按住他胳膊，指尖在腰間摸了摸——那里別著紅藥昨日塞給他的短刃，刀鞘還帶著體溫。
“林公子?！?/p>
門環(huán)輕叩，是蘇檀兒的聲音。
林縛拉開門，月光漫過她月白繡金的裙角，繡坊獨有的沉水香裹著夜霧涌進來。
她手里提著個烏木匣，腕間翡翠鐲子碰出清響：“我讓繡坊的繡娘跟著劉大福的伙計三天了?！彼а?，眼尾那顆淚痣在月光下泛著淡紅，“他在城南破廟后有間倉庫，今夜戌時換崗?！?/p>
林縛瞳孔微縮。
系統(tǒng)面板突然彈出提示：【支線任務·繡坊之約：獲得蘇檀兒信任，進度+20%】。
他側身讓蘇檀兒進門，瞥見她鞋底沾著城南的黃泥——那片地剛下過雨，泥里混著碎瓷片，“蘇東家怎知我需要這個？”
“松風樓的茶賣得越好，繡坊的綢緞就賣得越好?！碧K檀兒將烏木匣推到桌上，打開是副鹿皮手套，“我查過，那倉庫鐵門有機關?！彼讣鈩澾^手套掌心的凸起，“這是按劉大福去年在賭坊贏的銅鑰匙模子做的，能開第一道鎖?！?/p>
李伯倒抽口涼氣，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。
林縛卻注意到蘇檀兒袖角露出半寸絲線——那是繡坊獨有的“并蒂蓮”暗紋，他昨日剛在系統(tǒng)情報里見過：蘇檀兒的繡坊半年前接了商盟大當家夫人的壽禮，“蘇東家的消息，比我的情報網還快?！?/p>
蘇檀兒輕笑，翡翠鐲子又響了一聲：“林公子若覺得我另有目的……”她指尖點了點林縛腰間的短刃，“不妨帶著這個去。”
子時三刻，城南破廟后。
林縛貼著墻根，能聞到倉庫里散出的霉味——混著茶葉陳腐的苦，還有點血腥。
蘇檀兒的手套套在手上，他摸向鐵門縫隙，第二道鎖果然是梅花形，手套掌心的凸起剛好卡住鎖芯。
“咔嗒”一聲，門開了條縫。
“小心?！碧K檀兒的聲音從身后飄來，她不知何時已退到十步外的槐樹后，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，“我在這兒替你望風?！?/p>
倉庫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。
林縛摸出火折子，微弱的光映出滿墻的賬本——最上面一本寫著“茶行損耗”，翻開卻是劉大福收買茶農壓價的記錄。
他心跳加快，系統(tǒng)面板瘋狂跳動：【關鍵證據·壟斷罪證：收集完成度30%】。
“砰！”
門被踹開的聲響驚得火折子熄滅。
林縛迅速閃到貨架后，聽著腳步聲逼近——是劉大福的粗啞嗓音：“老子就說那小崽子沒這么容易罷休！把燈點上，老子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樣！”
油燈光亮起時，林縛看見劉大福腰間別著的匕首，刀鞘上的銀飾正是趙三公子的標志。
他喉結滾動，系統(tǒng)突然彈出【危機預警：劉大福察覺異常，當前安全值60%】。
“老大，這賬本有問題?！笔窒路搅挚`剛看的那本，“上個月咱們買通王村茶農壓價，這兒記的是給商盟的孝敬……”
“蠢貨！”劉大福甩了那手下一巴掌，“商盟的錢能記在明面上？”他踢開腳邊的木箱，里面滾出幾包白色粉末，“三天后市集，把這摻在松風樓的新茶里，到時候滿街人喝了上吐下瀉，看林縛拿什么洗清！”
林縛后背沁出冷汗。
他摸出懷里的炭筆，在袖口快速記下“三天后市集、瀉藥、商盟”幾個字。
系統(tǒng)面板彈出【主線任務·反殺布局：獲取劉大福下一步計劃，進度+40%】。
“老大，那林縛要是來了……”
“他敢來？”劉大福抽出匕首，在燈上烤了烤，刀刃泛起幽藍，“老子不僅要斷他財路，還要斷他生路——當年他爹替商盟頂罪，現在這小崽子還敢查，當老子不敢學商盟那套？”
林縛的指甲掐進掌心。
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染血的手，想起紅藥說的“商盟大當家獨子墜馬”，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。
系統(tǒng)突然提示【情緒波動：憤怒值突破80%，觸發(fā)臨時Buff·洞察+20%】，他這才注意到劉大福腳邊的木箱底部，壓著半張泛黃的紙——是父親當年的認罪書。
“走！”劉大福踹滅油燈，“明兒讓趙三公子派些好手，老子要看著林縛跪在茶行門口！”
腳步聲漸遠后，林縛摸出火折子，迅速撕下認罪書揣進懷里。
系統(tǒng)面板跳出【關鍵線索·父冤舊案：發(fā)現林遠山認罪書殘頁，進度+15%】。
他貓著腰退出倉庫，月光下蘇檀兒的影子還在槐樹下，見他出來，只說了句：“我讓人備了馬車，在西巷口?！?/p>
回到李伯家時，天已蒙蒙亮。
李伯守在灶前，鍋里的粥熬得咕嘟響：“阿絡，要不你先去城外躲躲？劉大福那伙人……”
“躲不了?！绷挚`攤開袖口的炭筆字跡，“他要在市集動手，我得先把瀉藥的事捅出去?！彼稣J罪書殘頁，“更重要的是，這上面有商盟的印——當年我爹根本不是自愿頂罪?！?/p>
李伯的手扶住桌案，指節(jié)泛白：“你爹臨去前說，‘別學我當挑夫’……”老人突然哽住，“可你現在要挑的，是座山啊。”
林縛把殘頁塞進懷里最貼肉的地方，那里還留著父親臨終時的溫度。
他想起紅藥說的“萬花樓舊識”，想起蘇檀兒袖角的并蒂蓮，又想起劉大福刀鞘上的趙三公子銀飾——這些線頭在他腦子里擰成一股繩。
系統(tǒng)面板彈出【新任務·市集反殺：在劉大福動手前揭露陰謀，獎勵：市井情報網升級】。
“李伯，幫我把松風樓的新茶樣品裝兩匣?！绷挚`起身走向衣柜，摸出紅藥昨日送的月白紗巾，“我要去市集，讓所有人看看，誰才是那座山?！?/p>
他推開院門時，晨霧里飄來繡坊的沉水香。
蘇檀兒的馬車停在巷口，車簾掀開條縫，露出半只戴翡翠鐲子的手，拋來個紙包：“易容粉，夠你混過三個時辰。”
林縛捏著紙包，腳步頓了頓。
遠處市集的喧嘩已經傳來，賣早點的梆子敲了七下——還有兩天零三個時辰，劉大福的陰謀就要得逞。
他摸了摸懷里的證據，又摸了摸腰間的短刃，轉身往市集方向走去。
剛轉過街角，他突然察覺后頸發(fā)涼。
系統(tǒng)面板跳出【危險提示：后方十米有跟蹤者，身份未知】。
林縛腳步未亂，指尖悄悄捏碎易容粉，混著晨霧抹在臉上。
等他再抬頭，鏡湖樓的招牌已近在眼前，而身后的腳步聲，不知何時消失在了晨霧里。
市集的喧囂越來越近，林縛能聽見茶商們的吆喝，能聞到糖畫的甜香，能看見街角茶棚前飄起的“松風樓”酒旗。
他摸了摸懷里的證據，又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瀉藥包——該掀的山，總得先讓人看見山腳的石頭。
就在他要跨進茶棚時，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那聲音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，帶著破風的銳響。
林縛瞳孔驟縮，反手摸向腰間短刃，轉身的瞬間，看清了來者的面容——竟是萬花樓的紅藥，她發(fā)間的晚香玉散著濃得化不開的香，手里攥著張染血的紙條：“林公子，你爹的舊識……他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