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(zhàn)斗的硝煙似乎剛剛平息。
有馬貴將安靜地站在那里,藍(lán)發(fā)在昏暗光線下顯得冷冽。
他手中拿著一塊布,仔細(xì)擦拭著C級庫因克“幸村1/3”的利刃,
動作一絲不茍,沉靜如水的眼神仿佛剛才的戰(zhàn)斗從未發(fā)生。
不遠(yuǎn)處,壁虎龐大的身軀倒在地上,甲赫破碎,渾身是傷,陷入深度昏迷,只有微弱的抽搐。
富良太志靠在一根承重柱上,雙手撐著膝蓋,大口喘著粗氣,
黃發(fā)被汗水浸濕貼在額角,臉上滿是驚魂未定和對同伴慘死的悲痛。
噔…噔…噔…
清晰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。
張朋源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樓梯口,一步步走下。
他身上的高中生制服整潔得不可思議。
沒有一絲灰塵,沒有半點褶皺,更沒有預(yù)料中激戰(zhàn)后應(yīng)有的破損、污漬或血跡。
仿佛他不是剛剛經(jīng)歷了一場與S級喰種的生死搏殺,而只是從某個安靜的教室散步歸來。
這種一塵不染的干凈,
與樓下彌漫的血腥味、昏迷的壁虎、狼狽喘息的太志行成極其刺眼、近乎詭異的強(qiáng)烈對比。
太志看到只有張朋源一個人下來,立刻直起身,緊張又帶著一絲期待地問道:
“朋源君!上面…上面怎么樣?
麗花同學(xué)呢?她沒事吧?”
張朋源停下腳步,目光掃過擦拭庫因克的有馬貴將和地上昏迷的壁虎,
最后落在太志焦急的臉上。
他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、仿佛經(jīng)歷戰(zhàn)斗后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“疲憊”,
深吸一口氣,用一種帶著“戰(zhàn)斗余韻”的平靜語氣說道:
“她跑了。
三波麗花,她就是‘燈籠’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跑了”這兩個字,并補(bǔ)充道:
“跟她一番苦戰(zhàn),這女人比想象的難纏,最后還是讓她找到機(jī)會逃掉了?!?/p>
“什…什么?!”
太志如遭雷擊,眼睛猛地瞪大,踉蹌后退,血色瞬間褪盡。
“麗花同學(xué)…是燈籠?
那個…那個殺了阿亮、弄瞎了秋眼睛的殘忍喰種?!
不…不可能!這怎么可能!
她明明是…”
巨大的沖擊讓他語無倫次,過去的認(rèn)知徹底崩塌。
就在太志陷入混亂時,一直沉默擦拭庫因克的有馬貴將,動作極其輕微地停頓了一下。
他那雙銳利如鷹隼的藍(lán)色眼眸,緩緩抬起,精準(zhǔn)地、不帶任何情緒地落在了張朋源身上。
他的目光,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,從張朋源整潔得過分、毫無打斗痕跡的高中制服上衣,
一寸寸掃過同樣一塵不染、甚至連褲腳都筆挺如新的褲子,
最后定格在他平靜卻自稱“苦戰(zhàn)”的臉上。
那目光充滿了冰冷的審視、深深的懷疑和一種洞悉一切的探索欲,
仿佛要穿透那層整潔的校服,看穿這“一番苦戰(zhàn)”的謊言背后隱藏的真相。
兩人在昏暗的光線中對視著。
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、令人窒息的張力。
張朋源坦然迎著有馬那仿佛能剝開一切偽裝的目光,沒有解釋那干凈的衣物,
沒有補(bǔ)充戰(zhàn)斗細(xì)節(jié),只是維持著那份“戰(zhàn)斗后凝重”的表情,
沉默地與有馬對視,眼神深邃,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,將那份“苦戰(zhàn)”的謊言包裹其中。
幾秒鐘,仿佛凝固了時間。
最終,有馬貴將那冰藍(lán)色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難以解讀的微光。
他率先移開了視線,重新低下頭,繼續(xù)擦拭他那把“幸村1/3”的利刃,動作恢復(fù)了之前的平穩(wěn),
仿佛剛才那銳利的審視從未發(fā)生過。
他的聲音恢復(fù)了慣常的冷淡和平靜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結(jié)論口吻:
“明白了?!?/p>
有馬貴將淡淡地說,仿佛接受了這個說法,又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程序。
“那么,就將‘燈籠’三波麗花,列為通緝犯。
我會通知13區(qū)后勤班,把壁虎收容至庫奎利亞。”
他的話語簡潔有力,為這場爛尾樓內(nèi)的風(fēng)波畫上了一個官方的句號,
卻也在張朋源那過于整潔的衣物與自稱的“一番苦戰(zhàn)” 之間,留下了一個巨大的、無聲的問號。
富良太志依舊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悲痛中,
呆呆地看著昏迷的壁虎被趕來的后勤班人員粗暴地拖走。
而有馬貴將擦拭庫因克的動作,依舊平穩(wěn),沒有一絲波瀾,只是他那低垂的眼簾下,深藏的思緒無人知曉。
張朋源則靜靜地站在一旁,目光投向爛尾樓外沉沉的夜色,心中了然,
自己在這個世界的道路,從此刻起,已正式踏入了一條充滿偽裝與秘密的荊棘之途。
有馬貴將那道審視的目光,如同一個烙印,提醒著他未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更加謹(jǐn)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