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飛馳向軍區(qū)的吉普車中,齊鳴章坐在后座,車里的安靜得針落可聞。
低氣壓在彌漫。
窗外的景物飛速后退,駛入軍區(qū)附近時,駕駛員小心發(fā)問:“齊團長,我們是回家還是回宿舍?”
家是軍屬大院里,給每個干部分配的房子,宿舍在軍區(qū)內部,供軍人們訓練、加班的時候臨時使用。
但是齊鳴章的事業(yè)心很重,基本上都在的宿舍休息,很少回家。
除非是為了回去看孩子。
齊鳴章閉著眼,冷聲道:“回家。”
下車后,他遲遲沒關上車門,手在車把手上捏了半晌。
駕駛員有些不安:“齊團長,還有什么事么?”
齊鳴章揉揉眉心:“麻煩你再去一趟江城公安局,把今天見義勇為的宋甜柒同志接回來。她以后也是軍屬,幫了這么大的忙,我們不能沒有表示?!?/p>
駕駛員有些詫異:“現在嗎?”
齊鳴章看了眼正當空的月,眉宇間疲色漸重:“明天吧,明早我先去找陸司令匯報一下?!?/p>
回到家里,房間靜靜的,今天不是周末,孩子沒有回來。
臥室的床上用具已經換成了新的,空氣中是淡淡的皂角香氣。
床頭還放著宋甜柒落在這里的一件已經被撕裂的土藍色布衫,和一件嶄新的亮黃色布拉吉。
齊鳴章的眼神沉沉。
半晌,門被搭上。
*
審訊室內,宋甜柒和郝建國面面相覷。
氣氛險些凝固。
郝建國打了個哈哈:“小宋同志,你別生氣,鳴章同志也不是有心的,他這人就這樣,嘴上不饒人,其實心不壞?!?/p>
實際上,郝建國完全摸不著頭腦,不知道齊鳴章這是發(fā)的哪門子脾氣。
人家小宋同志剛剛辦了這么一件大事,救回了陸司令的孫子,大言不慚的說,也算是他們軍區(qū)的恩人,說話怎么這么刻薄難聽?拈花惹草,這是形容好姑娘的詞嗎?平時也沒這樣啊!
就跟吃了槍子似的。
明明剛剛......
郝建國腦中電光火石般的閃過剛才齊鳴章給宋甜柒正骨的畫面,不由琢磨。
難道是看上人家姑娘后,發(fā)現她有對象了,心里不滿?
不滿也沒辦法了,朋友妻不可欺,這同事妻也不可欺啊!
還是他運氣好,和媳婦青梅竹馬,感情深厚,從不會面臨這種個人問題。
不知道郝建國的內心的糾結和得意,宋甜柒倒是反應不大。
這才像她印象中的齊明章。
前世宋盼兒對他最多的形容詞就是冷酷無情。
反而他會幫她正骨,才是真正的意外。
宋甜柒搖搖頭,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:“沒關系郝局長,剛才是我不小心打傷了他的臉,他心里有氣是應該的,下次見面我會好好和他道歉的?!?/p>
她俏皮的眨眨眼:“他這么好看的人,在乎自己的容貌是正常的?!?/p>
郝建國面上閃過一抹錯愕,隨即開懷大笑:“好好,是他臭美!”
真是個大氣的丫頭,也不知道誰這么好運,能娶到她。
不像齊鳴章,二十好幾了,還沒解決個人問題,把他們政委都愁壞了!
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,已經是凌晨三點,主動拉開審訊室門,伸出手示意宋甜柒先走:“已經很晚了,我們有值班宿舍,床單被罩雖然沒有新的,但都洗得很干凈,小宋同志就先將就休息一下吧。”
宋甜柒打了個哈欠,點頭。
睡前,宋甜柒趴在硬板的簡易上下出床上,海藻般頭發(fā)輕籠著,半露出一張精致小巧的臉,櫻唇瓊鼻,嬌艷欲滴,眨巴的眼因為困意浸出淚水,更顯嫵媚。
可惜宿舍就她一人,無人欣賞這幅美景。
纖細修長的指在空中劃拉著,查看辛勤勞動積累的積分。
一看數據,樂了。
八千二百整。
早知道人販子這么高產,高低得再溜溜。
有了富裕的積分,她毫不猶豫,給自己兌換了一套內衣褲。
回到七十年代,宋甜柒最受不了的就是沒有舒適的內衣,一件棉布背心,只起到遮蓋的作用,沒有一點承托性,唯一可取的地方是還算柔軟,不磨人。
如果不是還在公安局,一應洗漱用品也要換成好用的。
穿上舒適的內衣褲,宋甜柒感覺身體都輕盈了不少。
沾上枕頭,沉沉睡去。
半夜,她被夢魘住,緊緊裹著被子,渾身不安的顫抖。
她夢到自己前世才嫁給裴安書那段時間,其實那段記憶已經很模糊了,但夢激發(fā)了一些細節(jié)。
她想起來,她最開始,是不樂意嫁給裴安書的,但是反抗無效,直接被父母拿繩子綁著送到裴家,和裴安書的結婚證,是繼母劉春香直接拿著戶口本去領的。
她現在的戶口還在宋家。
她走的時候拿了劉春香那么多錢,劉春香肯定不甘心。
指不定要謀算什么。
在公安局食堂用過早餐,宋甜柒找到郝建國的辦公室,打算同他道個別,順便問一下,自己的戶口要怎樣才能從宋家轉出來。
她不能給自己留這么大一個隱患。
她敲開了門。
郝建國看見她,從辦公桌后面走出來,十分熱情的招呼:“小宋同志,昨晚休息的怎么樣?”
“謝謝郝局長,我休息的很好。”宋甜柒甜甜微笑。
郝建國鄭重擺手:“別謝謝我,是我們該謝謝你,小宋同志,你幫了我們大忙啊,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,直接找郝叔?!?/p>
宋甜柒也不推脫:“我這正好有一個問題,郝叔,我想將戶口遷到江城,需要有些什么手續(xù)?”
“現在農村戶口遷往城市是比較嚴格的,需要有江城的正式工作,工作時間一年及以上,但你是來結婚的,可以走夫妻投靠?!焙陆▏榻B到。
和她記憶中的一樣。
她雖然有自信找到工作,但是一年,可以做的文章太多了。
這時,郝建國的電話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