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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慌和猜忌,像瘟疫一樣在虞家蔓延。
第二次祭祀的提議,最終因為再也湊不出錢而不了了之。
家族的資產(chǎn)已經(jīng)見底,外面還欠著一屁股債。
銀行的催款單像雪片一樣飛來,一些跟虞家有生意往來的伙伴,也開始上門討債。
虞家這棟百年老宅,第一次變得如此風雨飄搖。
族人們的耐心,終于耗盡了。
爭吵,每天都在上演。
“都怪大哥!要不是你非要賭那塊地,我們何至于落到這個地步!”
“現(xiàn)在說這些有什么用?當初你們哪個不是舉雙手贊成的?”
“我們那是相信先祖的神啟!誰知道……誰知道這個聆聽者是個冒牌貨!”
終于,矛頭指向了那個一動不動的“根源”。
大伯母第一個沖進了靜室,指著床上的虞瑟破口大罵。
“你這個喪門星!掃把星!不僅沒給家里帶來好運,還把我們都給拖下水了!”
“我們虞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,才選了你這么個廢物!”
她罵著,還不解氣,上前就想去撕扯虞瑟的頭發(fā)。
我及時出現(xiàn),攔住了她。
“大伯母,您這是做什么?她可是聆聽者?!?/p>
大伯母看到我,像是找到了新的發(fā)泄口,一把抓住我的胳??。
“你還有臉說!要不是你當初勸她,她能坐上那個椅子嗎?你跟她都是罪人!”
我任由她抓著,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惶恐。
“我……我當時也是為了家族好啊。誰能想到會這樣……”
“我呸!我看你們姐妹倆就是合起伙來坑我們虞家!”
這時,那個被我“點撥”過的堂弟,弱弱地開口了。
“我……我那天好像聽到箏姐在跟瑟瑟姐說,一個聆聽者不夠……”
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所有人的目光,瞬間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。
那目光里,有懷疑,有審視,還有隱藏很深的……貪婪和期待。
父親看著我,眼神復(fù)雜。
“阿箏,你堂弟說的,是真的嗎?”
我低下頭,身體微微顫抖,好似是一只受驚的小鹿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覺得,我們家族人丁興旺,是不是……多一份誠意,先祖就會多一份庇佑……”
我沒有把話說完,但意思已經(jīng)很明顯了。
祠堂里,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。
所有人都心照不宣,一個邪惡的念頭,在他們心中同時升起。
一個不夠,那就再來一個。
可是,誰來當這第二個?
沒有人愿意犧牲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。
那么,選擇只剩下一個。
我。
這個從一開始就“支持”獻祭,并且親手把妹妹送上祭壇的,“大義凜然”的姐姐。
一個叔公干咳了一聲,打破了沉默。
“阿箏啊,你一向是最懂事,最顧全大局的。你看,現(xiàn)在家族到了生死存亡的關(guān)頭……”
“瑟瑟她……她一個人,可能力量太單薄了。你們是雙胞胎,姐妹連心,如果你也……”
他沒有說下去,但所有人都聽懂了。
他們看著我的眼神,就像在看一件可以用來翻盤的祭品。
我猛地抬起頭,眼中蓄滿了淚水,聲音顫抖。
“你們……你們想讓我……也去當聆聽者?”
“不!我不要!”
我驚恐地后退,轉(zhuǎn)身就想跑。
兩個身強力壯的族人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。
“阿箏,別怕。這是為了家族?!?/p>
“是啊,想想你妹妹,她都不怕,你怕什么?”
他們嘴上說著安慰的話,手上的力道卻不容我掙脫。
我被他們強行拖拽著,往祠堂中央的祭壇走去。
父親和大伯他們,就站在那里,冷漠地看著。
仿佛我不是他的女兒,只是一個可以用來交換利益的工具。
上一世的場景,再次重現(xiàn)。
只是這一次,我不再是那個絕望掙扎的被害者。
我是這一切的,導(dǎo)演。
我看著他們丑陋的嘴臉,心中冷笑。
來吧,把我也送上去吧。
這樣,這場戲,才能推向最高潮。
我“拼命”掙扎著,哭喊著,演足了一個受害者的角色。
而這一切,都被靜室里,虞瑟頭上那頂頭冠,忠實地記錄了下來。
我口袋里的手機,早已將信號切換到了視頻模式。
我親愛的記者先生,想必已經(jīng)看到了這場,比任何劇本都精彩的,人性大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