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.河水被灌進(jìn)嘴里,胸口一陣陣發(fā)疼。我使勁撲騰,使勁掙扎。只是嘴饞河里的魚,
難道要溺死在這「臭水溝子」里了嗎?我才二十歲,可不想英年早逝!突然撲通一聲,
我感覺尾巴被什么咬住了,一股狠狠向上拽的力道?!缚瓤瓤取刮移疵乜?,
心中后悔:干嘛好奇喝尹家俊的藥水,還非得跑出家門,差點喪命。
以后不能看到有「可食用」的標(biāo)識就隨便吃喝!待到慢慢緩過來,我甩了甩毛發(fā)。
盯著面前的一只貍花貓,我恍然:自己現(xiàn)在是一只布偶貓?!肝医星鷷杂疲憬惺裁疵??」
他上下打量著我,「阿流。」阿流的眉心處有道疤,剛好斜穿左右眉骨,
添加了幾分痞氣;敏捷又靈巧的身體,帶著些孤傲的倔強(qiáng)。肚子咕嚕嚕響,我羞紅了臉。
他怪異地看了我一眼,「跟緊我?!拱⒘鲙е易呓执铮麕状蜗搿革w檐走壁」。
看了看我這個小跟班,無奈走走停停,無聲地配合著我。他帶我來到垃圾桶旁,
我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。離垃圾桶有一米遠(yuǎn)時,阿流開口:「你在這兒等著我?!?/p>
我看了看自己奶白色的皮毛,心里一暖。阿流靈敏地跳進(jìn)去,不多時叼著一個紙盒出來。
盒子打開,里面是剩的小半塊蛋糕。阿流扭頭不語,我聽著肚子咕咕叫的聲音,
還是向現(xiàn)實妥協(xié)了?!赴パ?,這不是阿流嘛,怎么上小爺?shù)牡乇P了?」「呦呵,
怎么還有個漂亮妹子呢!」兩只大貓兇神惡煞,氣勢洶洶地走過來,對著我一臉壞笑。
我趕緊咽下最后一口,躲在阿流身后。瞧著他們臟兮兮的毛,又看了看阿流亮到反光的皮毛,
怎么貓與貓的差別那么大。獨眼貓眼睛一亮,「真是個漂亮小妞兒,」
阿流身邊的空氣仿佛凝結(jié)了一般,他低聲說:「捂住耳朵。」另一只大灰貓不屑地看著阿流,
「只要她愿意替我哥倆疏解疏解這春天的火氣,我們就放過你?!刮疑眢w顫抖,
后邊是死胡同,它們又比阿流壯那么多,該怎么逃?「待會我拖住他們,你瞅準(zhǔn)時機(jī)就跑。」
說罷,他快速地沖向那兩只貓。三只貓扭打作一團(tuán),那兩只貓猛烈地撕咬著阿流。
阿流躲閃不及,偶爾出擊啃咬。他雖然身子靈敏,但依然處于下風(fēng)。這個巷子昏暗,
我立刻朝拐角的小院狂奔,只能找人過來把那兩只貓趕走?!笅寢?,你看好可愛的小貓啊,
我們養(yǎng)它好不好?」女人搓著麻將,胡亂地點頭應(yīng)付。我咬著小男孩的褲腿,
努力朝巷子里帶?!赴グ?,小貓咪,你要帶我去哪?」戰(zhàn)況慘烈,阿流被他們踩在腳底下,
小男孩趕緊上前把那兩只貓?zhí)咦吡??!改阈∽拥戎覀冞€會回來的!」獨眼貓惡狠狠地說。
「阿流,你怎么樣?」「沒事?!埂感∝堖?,它是不是你對象???」?!小孩兒,
有點東西啊!小男孩的媽媽匆匆趕來,把他拉走了。我看著阿流背上的傷口,抿唇,
「我去給你找藥?!拱⒘鳉獯跤?,「去哪找?」「仁愛寵物醫(yī)院,就在不遠(yuǎn)處?!?/p>
留了個心眼,來時我偷偷記住了路。他皺著眉,「不需要?!顾胩蝮聜?,
但試了幾次都夠不到。我呼出一口氣,走到他身旁,靜靜地幫他舔舐。沒關(guān)系,沒關(guān)系,
舔毛是為了消除細(xì)菌感染。在貓的世界里,舔毛很正常的。而我卻能感受到一陣陣顫栗,
已經(jīng)分不清是自己還是阿流了……02.我還是沒有聽阿流的話,偷偷溜進(jìn)仁愛寵物醫(yī)院。
小醫(yī)院空蕩蕩的,只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?!感〔寂?,你是生病了嗎?」
眼前的醫(yī)生把我抱在懷里,手指繞著我的尾巴,仿佛玩弄著女人的一縷發(fā)絲。
我看了看工牌:張松。他撫摸著我背上光亮的皮毛,我厭惡又抗拒,卻被他左手挾制。
之后他又朝肚子探過去,我兇狠地?fù)狭怂氖直?。張松感受到我的氣憤,略一挑眉?/p>
「這么兇,一定是只發(fā)情期的貓。」隨后美滋滋地說:「這么好的品種,
正好送給我的小情人!」他大步越過我,關(guān)上了店門。我皺眉,生出一絲不好的預(yù)感。
「小貓咪,算我發(fā)善心,免費給你做個絕育手術(shù)?!刮业钠ü勺匀粖A緊,真是混蛋。
四處張望,只有個兩米多高的窗子沒關(guān)。得,有總比沒有好。張松縱容著我抓座椅,
不急不緩地給自己上藥。其實我想先跳上凳子,再跳上柜臺,那翻越窗子就容易多了。
我看到碘伏和消毒酒精,想著待會要搞到手。突然一只貓的身影投到地板上,我震驚地抬頭,
阿流正伏在那窗子上。那一刻,心里的不安被盡數(shù)安撫,洶涌的波濤也漸漸歸于平靜。
張松沒注意到阿流,他突然挾手術(shù)刀奔過來,粗暴地擒住我的四肢。
我左爪感受到刀柄的涼意,一陣瑟縮。張松蠱惑地說:「很快的,一點也不痛?!?/p>
不疼你試試!阿流飛撲過來,唰唰兩下抓了張松的后腦勺。張松痛呼一聲,將我扔到柜臺上。
我奔向不遠(yuǎn)處的碘伏和酒精,「阿流,我要帶走它們。」阿流咬住兩個瓶子,伏在我跟前。
這是???要背我?張松站起來,怒吼:「我要殺了你們兩個畜生!」他撿起地上的手術(shù)刀,
向我們沖過來。我趕快扒在阿流背上,只見他后腿蓄力,向前沖了兩步,一個大跨步,
我就感覺自己飛起來了。
以至于我后來坐飛機(jī)、乘過山車、跳蹦極……卻再沒有那種飛起來的感覺。
我們倆從窗子跳出去,猶如一個被扔出的紙團(tuán),落地狼藉。阿流充當(dāng)了我的肉墊,
他低呼一聲。他的傷又嚴(yán)重了,沒力氣支撐他站起來。「曲曉悠,快走!」真是個傻瓜。
我踢了兩腳藥劑瓶,它們骨碌碌滾到草叢。咬著阿流的尾巴,盡量避開他的傷口,
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往垃圾桶那邊拖。03.看著張松氣急敗壞地跑過去,我呼出一口氣。
給阿流上完藥,實在沒有力氣了,枕著垃圾就睡著了。冷風(fēng)吹過,我打了個哆嗦?!改阈蚜??
」我猛然睜開眼睛,「阿流?你好點了嗎?這是哪?」太陽西斜,
金燦燦的光輝鋪滿綠油油的草地,好像是個小公園。阿流微微一笑,「我好多了,謝謝你?!?/p>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完了,那個笑磕到我的心巴上了!三天后,阿流的傷口完全結(jié)痂,
我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了。這天他又給我叼來干凈的食物,我咬咬牙,
「阿流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?」父母離異,我像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,除了奶奶,
沒有誰對我這么好。阿流停下舔貓爪的動作,「所有的好都是相互的,你對我好,
我也對你好?!剐睦锬?,有些生氣?!傅?,我力氣大,理應(yīng)時刻照顧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