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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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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糖畫簪與杏仙劫>張酸以血飼碑三百年,終于等到樊凌兒殘魂化為少女阿杏。

>她揪著他袖子喊“杏子香”,卻不知那是他心頭血的味道。

>直到妖王來襲時糖畫簪金光乍現(xiàn)——>當(dāng)年廟會那支廉價糖畫,

早被他煉成鎖著半顆心的法器。>天道降罰那日,阿杏踮腳吻住他:“傻子,

杏脯哪有你的命甜?”---凈云宗掌門張酸立在無量碑前時,弟子們總會默契地繞路而行。

無量碑高聳入云,通體玄黑,唯有頂端一朵玉鈴花常年綻放,清冷孤絕。

碑下泥土早已浸成深褐色,那是張酸三百年如一日以指尖血澆灌的結(jié)果。

今日的血珠格外飽滿,順著碑身蜿蜒的紋路滲入頂端那朵玉鈴花,

花心似乎極輕微地顫動了一下。蔣辯端著藥碗站在他身后,碗里苦澀的藥氣幾乎凝成實質(zhì),

他終是忍無可忍,猛地將藥碗摔在青石上,褐色的藥汁濺濕了張酸的袍角。“夠了!

”蔣辯聲音發(fā)顫,指著張酸霜白的兩鬢和深陷的眼窩,“你看看你自己!三百年!

修為都快被你耗盡了!再這樣下去,別說護佑凈云宗,

你自己就得先……”張酸緩緩收回滴血的手指,仿佛沒聽見身后的咆哮與碎裂聲。

他只是從寬大的袖袋里摸出一個小巧的油紙包,小心翼翼地打開,

露出里面幾塊色澤誘人、裹著糖霜的杏脯。他拈起一塊,

輕輕放在碑底那塊早已被他衣袖摩挲得無比光滑的青石上?!八f過的,

”他的聲音低沉沙啞,像被粗糲的砂紙打磨過,目光卻溫柔地膠著在那朵玉鈴花上,

“凈云宗后山腌的杏脯,比九重天瓊漿玉露澆灌出的仙果,還要甜上三分?!?風(fēng)掠過碑頂,

玉鈴花發(fā)出細微的叮咚聲,像是在應(yīng)和這三百年來重復(fù)了無數(shù)遍的囈語。

蔣辯看著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,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,最終只是重重嘆了口氣,拂袖而去,

留下張酸與他的碑,他的花,還有那塊小小的杏脯。***春分剛過,山間晨霧尚未散盡。

張酸照例立于碑前,指尖新凝的血珠尚未落下,異變陡生!碑頂那朵沉寂了三百年的玉鈴花,

毫無征兆地爆發(fā)出刺目的紅光,那光芒流轉(zhuǎn)不息,帶著灼人的熱度,瞬間驅(qū)散了周遭的寒霧。

整座無量碑都在這紅光中嗡嗡震動,發(fā)出沉悶的低鳴。張酸的心跳驟然停止,

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,又在下一刻凍結(jié)。他死死盯著那團越來越盛的紅光,幾乎不敢呼吸。

紅光驟然一斂,如潮水般退回花蕊中心。緊接著,一個小小的身影伴隨著一聲短促的驚呼,

從紅光消散的花心處直直跌落下來!張酸想也未想,身體比思緒更快一步,幾乎是飛撲過去,

手臂穩(wěn)穩(wěn)地接住了那墜落的身影。觸手溫軟,帶著新生的暖意。他低頭,

撞進一雙清澈懵懂的眼眸里。是個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,一身素白衣裙,

烏發(fā)如云散落在他臂彎。她臉上帶著剛從混沌中醒來的茫然,小巧的鼻尖微微皺著,

像在努力分辨陌生的氣息。然后,她的視線聚焦在張酸臉上,那點茫然迅速褪去,

換成了孩子般純粹的好奇和一種莫名的親近感。她小巧的鼻翼翕動了幾下,

像只初生的小獸在辨認氣味,緊接著,竟伸出纖細的手指,

毫不客氣地揪住了他微敞的素色道袍前襟?!斑??”她仰著臉,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,

眼睛亮晶晶的,“你身上…好香啊!是杏子的味道!”她揪著他衣襟的手又緊了緊,

湊近了些,幾乎要貼到他胸口去嗅,“甜甜的,暖暖的!真好聞!”張酸整個人僵在原地,

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。臂彎里少女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,

她發(fā)間散逸著一種極其淡雅、仿佛初綻鈴蘭的氣息。這氣息…這氣息!

他渾身血液都在奔涌咆哮,沖擊著耳膜,幾乎聽不見周遭的聲音。三百年枯守,

三百年的心頭熱血,無數(shù)次在絕望邊緣徘徊,只為等一個渺茫到近乎虛無的可能。

如今這溫?zé)狨r活的人就在他懷里,揪著他的衣服,說著他魂牽夢縈的話語,

他卻像被施了定身咒,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。巨大的狂喜和更深沉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。

是夢嗎?是天道見他可憐,賜下的一場幻夢?還是…還是那血飼禁術(shù),真的撼動了天地法則,

從寂滅的陣眼核心,為他搶回了一絲殘存的魂魄精粹?少女似乎不滿他的呆滯,

揪著他衣襟的手輕輕晃了晃:“喂?你怎么不說話?這里是哪里呀?”她好奇地轉(zhuǎn)動著腦袋,

打量著四周高聳的殿宇和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巒,

最后目光又落回張酸霜白的兩鬢和過于憔悴的臉上,帶著一絲天真無邪的探究,

“你看起來…好累的樣子哦?!边@聲音,這語調(diào)…張酸猛地閉上眼,再睜開時,

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已被強行壓下,只余下深潭般的沉靜,只是那沉靜之下,

是無人能窺見的、近乎崩塌的顫抖。他小心翼翼地將少女放下,讓她站穩(wěn),

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?!斑@里是凈云宗?!彼穆曇粢琅f沙啞,

卻努力放得極其平緩溫和,唯恐驚擾了她,“我…是這里的掌門,張酸。

”“張酸…”少女歪著頭念了一遍,似乎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,又似乎沒有。

她很快把這點疑惑拋開,注意力又被張酸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杏脯甜香吸引,

眼睛彎成了月牙:“我叫阿杏!我喜歡杏子!張酸哥哥,你身上為什么這么香呀?

是不是藏了好多好多杏脯?”“張酸…哥哥…” 這個久遠到幾乎被遺忘的稱呼,

像一根帶著倒刺的針,猝不及防地扎進張酸心底最柔軟也最疼痛的地方。三百年前,

那個一身紅衣、明艷張揚、敢在廟會上和他爭搶一支廉價糖畫的小姑娘,

也曾這樣清脆地喊過他。那時他板著臉訓(xùn)斥她胡鬧,眼底卻藏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。
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喉頭的哽塞,從懷中貼身的內(nèi)袋里,

取出一件用柔軟鮫綃層層包裹的東西。他極其緩慢、極其鄭重地一層層揭開鮫綃,

仿佛在舉行某種神圣的儀式。一支糖畫簪靜靜地躺在鮫綃中央。

時間并未在這支凡人制作的廉價糖畫上留下太多痕跡。簪身是深琥珀色的麥芽糖凝固而成,

頂端并非尋常的花鳥蟲魚,而是極其精巧地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玉鈴花。花瓣薄如蟬翼,

脈絡(luò)清晰,花蕊處一點凝固的糖珠,在晨光下折射出溫潤的光澤,仿佛隨時能滴落下來。

這手藝,早已超越了凡俗。阿杏的目光瞬間被牢牢吸住,發(fā)出一聲小小的驚嘆:“哇!

好漂亮的花!”她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想去觸碰那剔透的花瓣。張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他屏住呼吸,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,將這支跨越了三百載光陰的糖畫簪,

穩(wěn)穩(wěn)地、珍重萬分地簪在了阿杏烏黑的發(fā)髻旁側(cè)。冰涼的簪柄觸及發(fā)絲的剎那,

阿杏渾身輕輕一顫,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從發(fā)梢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
仿佛有什么被遺忘在亙古歲月深處的東西,正隔著重重迷霧,試圖蘇醒。

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那支簪子,指尖傳來糖體特有的、溫潤微涼的觸感。

一種莫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,仿佛漂泊已久的孤舟終于找到了港灣。她仰起臉,

對著張酸綻開一個毫無陰霾的燦爛笑容,比初春的陽光還要耀眼:“真好看!謝謝張酸哥哥!

”那笑容,穿越三百年的風(fēng)霜雨雪,精準地撞碎了張酸最后強撐的鎮(zhèn)定。他猛地別開臉,

喉結(jié)劇烈地上下滾動,寬大的袖袍下,雙手緊握成拳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

唯有那細微的刺痛,才能提醒他此刻并非虛幻。他怕再看一眼,

那積壓了三百年的狂潮便會徹底決堤。***阿杏的到來,

像一顆甜津津的杏子投入平靜的凈云宗,瞬間攪起一圈圈活潑的漣漪。

她成了整個宗門當(dāng)之無愧的團寵。她似乎對張酸的書房情有獨鐘,

尤其惦記著他藏在書格最上層那個紫檀木小盒里的杏脯。每每張酸處理完冗雜的宗門事務(wù),

揉著眉心稍作休息時,

總能“恰好”逮住那個躡手躡腳溜進來、踮著腳尖企圖“作案”的小身影?!鞍⑿?。

”張酸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,更多的卻是縱容。被抓包的少女立刻收回踮起的腳尖,

轉(zhuǎn)過身,臉上堆起無辜又討好的甜笑,眼睛亮閃閃地望著他,一點兒也不心虛:“張酸哥哥!

你的劍放在那里好久啦,都落灰了!我?guī)湍悴敛羷貌缓??”她說著,

還煞有介事地揮舞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布巾,“擦得亮亮的!換一顆杏脯就行!

”張酸看著她那雙與記憶里一般無二、此刻卻盛滿了狡黠和期盼的眼睛,

哪里還說得出半個“不”字。他默默轉(zhuǎn)身,從書格頂層取下那個紫檀木盒,打開,

拈出一塊最飽滿、糖霜裹得最均勻的杏脯遞過去。阿杏歡呼一聲,立刻搶過杏脯塞進嘴里,

臉頰瞬間鼓起,滿足地瞇起眼,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。她一邊嚼著,

一邊還不忘含混不清地嘟囔:“張酸哥哥最好啦!下次…下次我?guī)湍悴羶砂褎Γ?/p>

”張酸看著她心滿意足的側(cè)臉,目光落在她發(fā)間那支在陽光下泛著柔和光澤的糖畫簪上,

心頭一片酸軟。三百年的孤寂與等待,

似乎都在此刻被這滿室的杏脯甜香和少女明媚的笑靨填滿了。他垂下眼睫,

遮住眼底洶涌的情緒,只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***然而這偷來的寧靜并未持續(xù)太久。

一個月后的深夜,萬籟俱寂。

一股極其陰冷、帶著濃郁血腥和腐敗氣息的妖風(fēng)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凈云宗!

尖銳刺耳的警報法陣瞬間被觸發(fā),刺目的紅光伴隨著凄厲的嗡鳴劃破夜空!“敵襲——?。?!

”“護山大陣!快!”守夜弟子凄厲的呼喊被驟然響起的恐怖咆哮淹沒。

山門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,護山大陣凝結(jié)的光幕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轟然碎裂!

一道龐大如小山般的黑影裹挾著令人作嘔的腥風(fēng),蠻橫地撞入宗門腹地!

來者正是盤踞西荒、兇名赫赫的妖王——猙!它形如巨豹,卻生有五尾,

頭頂獨角閃爍著不祥的幽綠光芒,周身覆蓋著鐵銹般的暗紅鱗甲,每一步踏下,

地面都為之震顫,留下燃燒著黑色火焰的蹄印。它銅鈴般的血紅巨眼掃視著驚慌失措的弟子,

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狂笑:“凈云宗!張酸!把離陌留下的護心鱗交出來!否則,

今夜便是爾等滅門之時!”猙的目標極其明確,龐大的身軀帶著毀滅性的力量,

直撲主殿方向!沿途阻攔的弟子和防御法陣,在它恐怖的妖力沖擊下如同紙糊般不堪一擊,

慘叫聲與建筑崩塌聲不絕于耳?;靵y之中,一道嬌小的白色身影卻逆著四散奔逃的人流,

鬼使神差地跑向了戰(zhàn)火最激烈的主殿附近。是阿杏!她被巨大的動靜驚醒,

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強烈的悸動和不安,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被威脅。她顧不得危險,

只想找到張酸。就在她奔過一片被妖火點燃的竹林時,猙那龐大的身影正好碾過竹林邊緣!

一根燃燒著黑焰、粗如梁柱的斷竹被猙的巨力震飛,帶著凄厲的破空聲,

如同巨大的火焰標槍,朝著阿杏躲避不及的后心狠狠刺下!“阿杏——?。?!

”張酸撕裂般的吼聲從遠處傳來,他剛剛逼退幾名妖將,正朝這邊疾馳救援,但距離太遠,

眼看已來不及!死亡的陰影帶著灼熱的氣浪當(dāng)頭罩下!阿杏瞳孔驟縮,大腦一片空白。

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,身體深處,一股沉睡已久的力量被這極致的危機感徹底喚醒!

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、凝固?!板P——!

”一聲清越至極、仿佛九天鳳鳴的劍嘯毫無征兆地響徹云霄!蓋過了所有的廝殺與慘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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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6-23 19:49:3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