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趙金峰支支吾吾，并未回復(fù)，倒是柳沉繼續(xù)開口說道：
“放心，她那火毒，待我突破后我自會為你解決?！?/p>
“這...”趙金峰面露難色。
“死些人有什么不好？養(yǎng)老養(yǎng)小，這些花的不都是咱縣衙的銀子？他們?nèi)羰菦]了，剩下的雪花銀流進(jìn)的不是你的口袋？你趙家開的香火鋪子，別以為我不知道能掙多少？不稀罕罷了?！?/p>
“我要香火，你要銀子，他們?nèi)绾巫蕴?，是他們命不好，怨不得咱們?！?/p>
“爹娘死了，當(dāng)兒女的要送葬，孩子沒了，當(dāng)父母的為了傳宗接代自然是要再生的。肩上有了擔(dān)子，才會乖乖保全自身，把該交的都交出來?！?/p>
“你是官，我是仙，他們是民，這并不一樣，你要為他們想，便是著相了?！?/p>
柳沉一邊說著，一邊貪婪吮吸著那三炷敬神香，直到火光只留下微末星點，才帶著狠厲咬牙說道：
“趙大人，心誠與否，我可都嘗得出來，莫要動什么歪心思?！?/p>
趙金峰身子一抖，神情慌張，連忙擺手：“自然不敢！”
“蜉蝣縣的那些人，你讓手下那人再咬的緊些，抓不到，便挨家挨戶去搜，你要打的狠了，他們才會怕你，才會敬你，不然尾巴翹上天了，便不會將你放在眼中?！?/p>
“只要家中給他們留剩兩個，就沒什么好怕的，要餓死的狗才會咬人，凡能互相依靠的很少與你拼命?！?/p>
“陸家剩下那兩人可有動靜？”
“仙師放心，陸老頭如今病入膏肓，怕是時日不多了。余下那個小的當(dāng)了搬尸匠，為了他爺爺，那叫一個任勞任怨?！壁w金峰語氣得意。
“那小的還未染疾？”
“并未染疾?！壁w金峰搖搖頭，怕柳沉不悅，趕忙解釋：“不過應(yīng)當(dāng)也快了，整日與尸體打交道，身子骨遲早要爛成渣子?！?/p>
“嗯，甚好。好好的富家翁不做，偏偏要擋我的路，該死的東西！”
對柳沉來說，碾死陸家，與碾死一只螞蟻沒有任何差異。
在得到滿意答復(fù)后，柳沉扭身離去，只留下三炷燒盡的香。
外面守著的二人這才放黑眼進(jìn)來。
“大人，剛得的消息！陸安年揚言要平息蜉蝣縣的鼠疫！”
“他還...”
黑眼闖入，后半句話還沒吼出來，就被趙金峰一巴掌扇倒在地上：
“吼什么？本官看你是喝酒喝壞了豬腦子，陸安年放狠話你也信？”
“這個點，他就該在老老實實搬尸，然后給他那死鬼爺爺買藥吊命！”
“是真的！張猛提刀殺了陸昂，陸安年一夜之間有了神力，只用了一招，張猛就被打成了重傷！我來的路上已經(jīng)傳開了！甚至有人說...”黑眼輕扯嘴角。
“說什么？”
“說他得了仙人眷顧，也要成仙師了。大人，他要是真成了仙師，會不會找咱們算賬?。侩y道真是天佑陸家？”
黑眼面露擔(dān)憂，當(dāng)時針對陸家，他也出了不少力，張猛已經(jīng)被報復(fù)，說不定很快就會輪到他！
如今陸安年放的狠話在整個蜉蝣縣都已經(jīng)傳開了。
要他真是仙師？
想都不敢想！
仙師對他們幾個凡人出手，尋常律法難以管制，他怎能不懼？
“滿嘴胡言亂語！陸安年要是真成了仙師，欽天監(jiān)中早早便來大人錄冊了！還輪得到你哭喪？”
“原來如此，還是大人見識高明。”得到趙金峰回復(fù)，黑眼懸著的心終于放下，在披上這身皮子前，他殺人放火的勾當(dāng)干的不少，尋常人的報復(fù)，他不怕。
論起來，張猛在他面前也就是個三歲稚童水平。
斗狠殺人，他完全有信心敵得過陸安年！
“不過大人，會不會真讓陸安年將這場鼠疫給平息了？”
在聽到黑眼這句話的時候，趙金峰同樣愣了一愣，陸安年要平息鼠疫？
起初的他想法只有三個字：不可能。
但轉(zhuǎn)念一想，趙金峰終歸是有些坐不住了。
鼠疫伊始，陸昂憑借著醫(yī)術(shù)延緩了不少人的死亡，柳沉心中不忿，便想法子毀了陸家。
留下陸昂與陸安年一老一小，轉(zhuǎn)移旁人的視線。
“一家剩兩口，讓他們互相有個依靠，便不敢反撲?！?/p>
柳沉原話，趙金峰銘記在心，但現(xiàn)在情況是，陸昂被張猛那個蠢貨殺后，陸安年沒了掛念，指不定哪天就提著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要自己的命。
“傳令下去，各家各戶，每交出一人，多賞三兩銀子?！?/p>
“抓人時能不動刀便不動刀，要留兩個活口。”
“至于陸安年那邊，你點幾個人，入夜之后即刻動刀將他殺了。一人敵不過，那就兩人，三人，我就不信陸安年能長出三頭六臂不成？”
“養(yǎng)虎為患的事，我趙金峰不會干?！?/p>
黑眼訕訕一笑：“大人，我哪里還認(rèn)得什么人？”
“休要以為我是傻子！昔年你打家劫舍時的同伙如今還在蜉蝣縣盤著吧？若非我特意差人保著，你能有今日？事到如今還在愛惜羽毛，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給的！”
“辦穩(wěn)妥些。”
“事成之后，我許你一份官身。”
趙金峰大袖一甩，哼了一聲。
這些江湖兇徒，他多少是有些瞧不上的，但關(guān)鍵時刻，說他們是最好用的狗也不為過。
“大人放心，我的碧水刀殺人不見血，切骨頭如切豆腐，一刀下去，保管陸安年人頭落地！”黑眼再難掩心中歡喜，信誓旦旦說道。
“那便不要讓我失望。”趙金峰轉(zhuǎn)身，不再說話。
待到黑眼離去后，趙金峰擠了擠眉心，這幾日他得快些收拾細(xì)軟了。
等柳沉一出手，治好女兒體內(nèi)的火毒，便帶著全家跑路。
趙金峰深知造孽太多，他又是個凡人，蜉蝣縣以后要是真出了什么動亂，性命是保不住的。
黑眼得了令后離開了趙金峰的住處，罵了一萬遍晦氣后，還是點了幾個人，不過他并未朝陸安年的住所趕去。
這光天化日的，動起手來不太方便，想捏硬柿子就該趁著夜色。
至于白天，多交一人便交三兩，這活計不比跟陸安年打生打死來的好多了？
正當(dāng)縣衙里各人還盤算著心里的小九九時，陸安年已經(jīng)將針施完。
日頭照耀下，他看著手中銀針隱約冒著的縷縷黑氣，心滿意足。
這一趟下來，借著《人祖內(nèi)經(jīng)》，陸安年覺得拍打迷霧的力量又強了些許，只可惜現(xiàn)在的他卻沒有一個合適的引路人，不然修行這一道他將走的更為順暢。
“看來以后有機會得好好找個路子，再把修煉這樁事往前推一推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