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顧妄川你個狗東西！你是不是故意的？！’”“尖利的女聲穿透夏日午后的蟬鳴，
精準地砸在我耳膜上。”“我舉著手機，鏡頭正對著不遠處叉著腰、臉氣得通紅的蘇清顏。
”“屏幕上的彈幕已經(jīng)炸成了煙花?！薄竟?！來了來了！經(jīng)典對罵環(huán)節(jié)！
】【顏顏子氣急敗壞的樣子好可愛！川哥快道歉！】【道歉？他要是會道歉，母豬都能上樹！
我賭五毛川哥下一句必是國粹！】【樓上 +1，坐等川哥輸出！】“我挑了挑眉，
對著鏡頭扯出個欠揍的笑：‘蘇清顏，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故意了？
’”“‘這桶水好端端放這兒，是你自己走路不長眼撞翻的，難不成還怪我把桶擺得太周正？
’”1“剛才在直播做‘街頭挑戰(zhàn)’，讓觀眾投票選任務。
”“其中一個損點子是‘讓搭檔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踩爆氣球’?！薄拔易聊ブK清顏那脾氣，
直接踩肯定得跟我拼命?！薄熬拖肓藗€迂回戰(zhàn)術——把氣球綁在水桶把手上，她一拎水桶，
氣球自然就炸了。”“誰知道這女人今天跟踩了彈簧似的，走路風風火火。
”“不僅沒拎水桶，反而一腳踹在了桶壁上?！薄八肮锹德禎L出去半米，
里面的水潑了她一褲腿?！薄绊槑О巡卦谕斑叺膫溆脷馇蛞步o壓爆了。”“‘好端端放這兒？
’蘇清顏往前走了兩步，高跟鞋在青石板路上敲得噔噔響?！薄啊惆阉胺怕分虚g，
這叫‘好端端’？顧妄川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好！’”“‘昨天讓我喝過期牛奶，
前天把我的粉餅摔碎，大前天——’”“‘停！’我趕緊打斷她，‘直播呢，大姐，
咱能別翻舊賬嗎？’”“‘再說了，過期牛奶那是你自己放冰箱忘了，
粉餅是你自己手滑掉的，跟我有什么關系？’”【川哥嘴硬第一名！】【我作證！
上次顏顏子的粉餅明明是川哥幫她拿包的時候帶出來的！】【川哥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，
不去考編可惜了！】【哈哈哈考編是什么鬼！樓上別把我笑死！】“蘇清顏氣得胸脯直起伏，
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臉上，連額角的細汗都看得清清楚楚?！薄八綍r化著精致的妝，
這會兒卻像只被惹毛的炸毛貓?！薄把劬Φ傻脠A圓的，恨不得上來撓我兩下?！薄罢f起來，
我跟蘇清顏這梁子，結得可就長了?！薄拔覀z是大學同學，那會兒她是系花，
我是系里出了名的刺頭。”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從大一開始，我倆就跟八字不合似的，
見了面不懟兩句渾身難受?！薄爱厴I(yè)之后各奔東西，我陰差陽錯搞起了戶外直播。
”“沒想到一年前在一次活動上又碰上了她?！薄八菚簞傓o了職，正愁沒地方去。
”“被我半哄半騙（主要是我缺個能扛事又能吵架的搭檔，她缺份工作），
就成了我直播間的‘常駐嘉賓’。”“說是嘉賓，其實就是跟我對著干的。
”“觀眾就愛吃我們倆互懟這一套，直播間人氣也越來越高。”“久而久之，
‘川顏組合’也算小有名氣，雖然每次直播都跟打仗似的?！薄啊銢]關系？
’蘇清顏冷笑一聲，突然伸手就來搶我的手機?！薄啊铱茨憔褪枪室庵辈プ屛页鲷?！
顧妄川，你把直播關了！今天這事沒完！’”“我眼疾手快地往后一躲，她撲了個空，
差點摔在我懷里?！薄耙还傻臈d子花香混著她身上的汗水味鉆進鼻子，
我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，趕緊甩開這莫名其妙的感覺?！薄啊畡e鬧，’我壓了壓嗓子，
對著鏡頭說，‘各位觀眾老爺們看看，這就是我搭檔，一言不合就搶設備，典型的惱羞成怒。
’”【哦吼！剛才是不是差點抱上了？】【我也看到了！川哥手快扶住了吧？
】【磕到了磕到了！這對歡喜冤家我能磕一輩子！】【樓上 +10086！
川哥顏顏子鎖死！】【鎖死？鑰匙我吞了！】“彈幕越來越離譜，我看著蘇清顏泛紅的耳根，
突然起了玩心?！薄拔彝皽惲藴?，幾乎貼著她的耳朵說：‘聽見沒？觀眾都讓我們鎖死呢。
蘇清顏，你說，咱倆是不是天生一對？’”“她猛地往后一退，差點撞到身后的樹，
眼睛瞪得更大了，像是被我這話驚到了。”“‘顧妄川你……你胡說八道什么！
誰跟你天生一對！你趕緊把直播關了，不然我……我就……’”“‘你就怎樣？’我挑眉，
故意把手機鏡頭對準她，‘難不成你要親我？’”“‘你做夢！
’蘇清顏的臉“騰”地一下紅透了，從臉頰一直紅到脖子根。”“‘顧妄川你耍流氓！
’”【臥槽！川哥好會！】【這曖昧氛圍！我磕瘋了！】【耍流氓？我看是調情吧！
】【快親上去！快親上去！】【樓上的別慫恿！川哥慫了一輩子了！
】“我看著彈幕里的起哄，又看看蘇清顏氣鼓鼓卻又帶著點慌亂的樣子，
心里那點莫名的感覺又冒了出來。”“我跟她懟了這么多年，
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么手足無措的樣子?！薄熬驮谶@時，蘇清顏的手機響了。
”“她像是找到了救星，趕緊接了起來，背過身去說了幾句，然后轉過身，
表情有點復雜地看著我?！薄啊趺戳?？’我問。”“她抿了抿唇，
難得沒跟我吵架：‘剛才接的是官方活動的電話，讓我們……現(xiàn)在去民政局一趟。
’”“‘民政局？’我愣了一下，‘搞什么？直播去民政局征婚嗎？這活動也太離譜了吧？
’”【民政局？！臥槽！玩這么大？】【征婚？川哥顏顏子直接原地結婚算了！
】【樓上的想法很大膽！我喜歡！】【快去快去！我倒要看看這倆能不能真成！
】“蘇清顏白了我一眼：‘什么征婚，是一個關于‘現(xiàn)代年輕人婚姻觀’的街頭采訪活動，
地點定在民政局門口?！薄啊屛覀冞^去配合一下，順便……直播一下。
’”“‘直播去民政局門口？’我皺了皺眉，‘這活動策劃腦子是不是進水了？
’”“‘誰知道呢，’蘇清顏聳聳肩，‘不過對方給的錢不少，而且說如果直播效果好，
還有額外獎金。顧妄川，有錢賺，去不去？’”“錢？那必須去啊！”“我掂量了一下，
反正就是去門口晃悠晃悠，配合采訪而已，能出什么事？”“再說了，有蘇清顏在，
指不定還能鬧出什么新花樣，給直播間增加點熱度。”“‘去就去，’我對著鏡頭說，
‘各位觀眾老爺們，聽見了沒？跟著你川哥，帶你去民政局‘見見世面’！’”【走起！
去民政局看熱鬧！】【川顏組合沖啊！今天必須給我磕到糖！】【我已經(jīng)搬好小板凳了！
】“我關了直播的戶外音效，把手機揣兜里，跟蘇清顏一起往地鐵站走?！薄奥飞先藖砣送?/p>
夏日的風帶著熱氣，吹得人有點煩躁?！薄啊艺f，’我側頭看了看蘇清顏，
她還在為剛才水桶的事生氣，走路都離我半米遠，‘剛才那事，真不怪我。
’”“‘懶得跟你說?！^也不回?！薄啊?，’我嘆了口氣，‘那到了民政局門口，
你可別又跟我吵架，不然人家以為我們是去離婚的。’”“‘誰跟你去離婚！
’蘇清顏猛地停下腳步，回頭瞪我，‘顧妄川你能不能盼點好？’”“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，
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?！薄翱赡苁莿偛旁谥辈ラg的氣氛太曖昧，也可能是陽光正好，
她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生動?！薄拔夜硎股癫畹卣f了一句：‘行，不盼離婚，盼結婚總行吧？
’”“蘇清顏的腳步頓了一下，沒再說話，只是加快了往前走的速度?！薄拔铱粗谋秤?，
心里那點莫名的感覺又開始蠢蠢欲動?！薄懊裾蛛x我們這會兒的位置不算近，
坐地鐵得半個多小時?！薄奥飞衔乙恢痹谙?，那活動策劃到底是怎么想的，
居然把采訪地點定在民政局門口?！薄安贿^也好，
就當是帶觀眾去看看‘人生大事’的現(xiàn)場吧?！薄跋铝说罔F，又走了十來分鐘，
遠遠地就看到了民政局的牌子?！薄伴T口人還不少，有穿著情侶裝手牽手進去的，
也有一臉愁容走出來的。”“我拿出手機，重新開啟了直播。”【來了來了！民政局門口！
】【臥槽！真有人進去?。〖t本本！】【川哥顏顏子快進去！體驗一下！
】【樓上的是魔鬼嗎？慫恿人家結婚？】【體驗一下怎么了？又不是真結！
】“我正看著彈幕，蘇清顏突然拉了我一下：‘顧妄川，你看那邊，是不是活動主辦方的人？
’”“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見民政局門口旁邊的花壇邊，站著兩個舉著牌子的人，
上面寫著‘街頭采訪：你對婚姻的看法’?！薄啊畱撌前桑艺f，‘走，過去看看。
’”“我們倆走過去，跟那兩個工作人員打了招呼。
”“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小哥熱情地說：‘你們就是‘川顏組合’吧？可算等到你們了！
’”“‘快，我們準備了幾個問題，一會兒你們就對著鏡頭回答就行，自然一點就好。
’”“另一個小姐姐遞過來兩個麥克風：‘來，先戴上這個，收音效果好。
’”“我和蘇清顏戴上麥克風，鏡頭對準了我們。”“戴眼鏡的小哥清了清嗓子，
問：‘第一個問題：你們覺得，什么樣的兩個人適合結婚？’”“蘇清顏想了想，
說：‘嗯……應該是三觀一致，互相理解，還有就是……’她看了我一眼，
‘能忍得住對方缺點的吧。’”“我嗤笑一聲：‘就你這脾氣，誰忍得?。?/p>
也就我……’我頓了頓，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?！薄敬ǜ绮铧c說漏嘴！】【我聽到了！
川哥想說‘也就我能忍’吧？】【磕到了磕到了！這是變相表白嗎？
】【顏顏子剛才看川哥的眼神好溫柔！
】“小哥接著問：‘第二個問題：如果現(xiàn)在讓你們立刻結婚，你們愿意嗎？
’”“這個問題一出來，我和蘇清顏都愣住了?！薄傲⒖探Y婚？開什么玩笑。
”“我剛想開口說‘怎么可能’，就聽到蘇清顏突然說：‘愿意啊?！薄拔颐偷剞D頭看她，
她也看著我，眼睛里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，像是在跟我較勁。”“‘你說什么？
’我懷疑自己聽錯了?！薄啊艺f我愿意，’蘇清顏揚了揚下巴，‘怎么，顧妄川，你不敢？
’”【臥槽！顏顏子A爆了！】【愿意？！真的假的？】【川哥快接話！別慫！
】【我就知道這倆有情況！】“我的腦子“嗡”的一下，有點懵?！薄疤K清顏這女人，
又想搞什么鬼？當著這么多觀眾的面，說愿意跟我結婚？”“她是嫌直播間熱度不夠，
想搞個大新聞嗎？”“可是，看著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，里面映著我的樣子，
我心里那點莫名的感覺，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點燃了一樣，‘蹭’地一下燒了起來。
”“鬼使神差地，我聽見自己說：‘誰不敢了？結就結，誰怕誰！’”“話音剛落，
周圍突然響起一片起哄聲?！薄皠偛胚€在旁邊看熱鬧的幾個路人，不知道什么時候圍了過來，
跟著一起喊：‘結！結！結！’”“戴眼鏡的小哥和小姐姐也驚呆了，面面相覷。
”“蘇清顏的笑容僵了一下，似乎沒想到我會真的接話?！薄八龔埩藦堊?，想說什么，
卻被周圍的起哄聲蓋了過去?！薄熬驮谶@時，一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從民政局里走了出來，
看到這邊熱鬧的樣子，皺了皺眉：‘你們在這兒干什么呢？別影響其他人辦事。
’”“戴眼鏡的小哥趕緊上去解釋：‘不好意思啊同志，我們是做街頭采訪的，沒別的意思。
’”“那工作人員看了看我們，又看了看周圍起哄的人群，突然說：‘采訪？
我看你們像是來結婚的吧？正好，今天人不算太多，想結的話趕緊進去，別在外面吵吵。
’”“‘進去……進去結？’蘇清顏的聲音有點發(fā)顫，剛才的氣勢一下子沒了。
”“‘不然呢？’那工作人員指了指民政局的大門，‘想結婚就進去排隊，
不想結就趕緊讓開，別擋著道。’”“周圍的起哄聲更大了?！薄具M去！進去！進去！
】【川哥顏顏子別猶豫了！】【今天必須給我把證領了！】【樓上的是認真的嗎？
這也太刺激了吧！】【刺激就對了！快進去！我等著隨份子呢！】“我看著蘇清顏，
她也看著我，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慌亂，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。”“陽光照在她臉上，
汗水順著她的下巴滑落，滴在鎖骨上。”“鬼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想的。
”“也許是被直播間的彈幕沖昏了頭，也許是被周圍的起哄聲架在了火上，
也許是……心里那點隱藏了很久的念頭，終于趁亂冒了出來?！薄拔疑钗艘豢跉?，
對蘇清顏說：‘蘇清顏，你剛才說的話，算數(shù)嗎？’”“她看著我，嘴唇動了動，
半天沒說出話來?！薄拔疑斐鍪?，對著她：‘走啊，不是說愿意嗎？進去啊。
’”“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?！薄疤K清顏看著我伸出的手，又看了看民政局的大門，
眼神復雜到了極點。”“幾秒鐘后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，猛地把自己的手放進了我的手里。
”“她的手很燙，還有點抖。”“我的心也跟著狂跳起來，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。
”“在無數(shù)雙眼睛的注視下，我牽著蘇清顏的手，一步一步，走進了民政局的大門。
”“直播間里，彈幕已經(jīng)徹底瘋狂了?！薄岸液吞K清顏，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，
腦子里一片空白。”“我們……這是要干什么？”“結婚？”“開什么國際玩笑。”“可是，
手心里傳來的溫度，又那么真實?！?“邁進民政局大門的那一刻，
空調的涼氣‘唰’地一下裹住了我?！薄皡s壓不住我后頸上冒出來的汗。
”“手里還攥著蘇清顏的手，她的指尖冰涼，抖得跟篩糠似的。
”“‘顧妄川……’她聲音發(fā)顫，帶著點哭腔，‘咱……咱是不是瘋了？
’”“我咽了口唾沫，腦子也跟漿糊似的?！薄皠偛旁谕饷姹黄鸷寮苌先サ哪枪尚盎鹜肆?，
現(xiàn)在只剩下懵逼?！薄拔铱粗髲d里穿著喜慶的情侶們。”“墻上貼著‘百年好合’的標語。
”“還有角落里排著的長隊，突然有種想撒丫子跑路的沖動?！薄九P槽！真進去了？！
】【川哥顏顏子牛逼！我愿稱你們?yōu)橹辈ソ绲纳?！】【不是吧不是吧？來真的?/p>
我以為就是嘴上說說！】【樓上的醒醒，沒看他倆手都牽著呢嗎？這叫騎虎難下！
】【我已經(jīng)截圖了！等會兒就去打印出來掛墻上！】“手機還開著直播，
彈幕像瀑布一樣往上滾。”“我突然意識到，這會兒要是臨陣脫逃，
我‘川哥’的面子往哪兒擱？”“再說了，蘇清顏這女人剛才那么囂張，現(xiàn)在想慫？沒門！
”“‘瘋什么瘋，’我硬著頭皮把她往前拽了拽，‘愿賭服輸，剛才是誰說愿意的？
’”“蘇清顏瞪我一眼，眼眶有點紅：‘我那是……那是為了節(jié)目效果！
誰知道你真敢進來??！’”“‘呵，’我冷笑一聲，‘現(xiàn)在知道怕了？晚了！
’”“話雖這么說，我的心跳得比打鼓還快。”“我們倆跟個傻子似的站在大廳中央，
引來了不少目光?！薄芭赃呉粚Υ┲咨閭H裝的小年輕看著我們，偷偷地笑。
”“‘先生女士，是來登記結婚的嗎？’一個戴著眼鏡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，語氣公式化，
‘請先去那邊領表格填寫?！薄啊覀儭K清顏剛想開口否認，
我趕緊搶過話頭：‘對，登記結婚?！薄肮ぷ魅藛T遞給我們兩張表格和兩支筆，
指了指旁邊的填表臺?！薄拔依K清顏走過去，
她一路都在小聲嘀咕：‘顧妄川你是不是有病？這可是結婚證！不是過家家！
’”“‘知道是結婚證，’我把表格鋪在臺子上，拿起筆，‘怎么，你怕了？
’”“‘我怕什么？’蘇清顏梗著脖子，拿起筆就往表格上戳，‘不就是結個婚嗎？誰怕誰！
’”“話是這么說，我瞥見她填‘姓名’的時候，手都在抖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