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羊鎮(zhèn)的清晨總是帶著北地特有的寒意。李長生推開“忘塵軒”的木板門,
一陣冷風夾著細雪灌了進來。他緊了緊身上的灰布棉襖,將門完全打開,
掛上了那塊寫著“酒”字的木牌。十年了。李長生望著門外熟悉的街道,心中默默計算著。
十年前,他放下月神殿殿主的身份,獨自一人來到這北涼邊境的小鎮(zhèn),開了這家小酒館。
沒有江湖恩怨,沒有刀光劍影,只有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。1.————“李掌柜,早??!
”街對面賣豆腐的老張頭朝他揮了揮手。李長生點點頭,嘴角微微上揚。這樣的問候,
十年來幾乎每天都在重復,卻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踏實。他轉(zhuǎn)身回到柜臺后,
開始擦拭那些已經(jīng)足夠干凈的酒碗。酒館不大,只有七八張桌子,但收拾得極為整潔。
墻上掛著一幅已經(jīng)泛黃的山水畫,那是他十年前帶來的唯一一件與過去有關(guān)的東西。
正午時分,酒館漸漸熱鬧起來。幾個常客圍坐在角落的桌子旁,一邊喝酒一邊低聲交談。
李長生熟練地為他們添酒,偶爾插上一兩句話,更多時候只是安靜地聽著。“聽說了嗎?
南邊又打起來了。”一個滿臉胡須的漢子壓低聲音說?!坝质悄切┙T派?”另一人問道。
“可不是,聽說蜀山派和魔門太素圣地又起了沖突,死了不少人呢?!崩铋L生的手微微一頓,
但很快又恢復了動作。蜀山、太素圣地…這些名字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。十年前,
這些名字代表著他的世界。而現(xiàn)在,它們不過是過客口中的閑談罷了?!袄钫乒?,
你見多識廣,聽說過這些門派嗎?”有人好奇地問他。李長生搖搖頭,
露出一個樸實的笑容:“我一個小酒館掌柜,哪知道這些江湖事?來來來,
嘗嘗新釀的梨花白。”眾人哄笑起來,話題很快轉(zhuǎn)向了別處。李長生暗自松了口氣。十年來,
他刻意避免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言行。
白羊鎮(zhèn)的人只知道他是個不善言辭但釀酒手藝不錯的青年,沒人知道他曾是楚國武力第一人,
月神殿的殿主。傍晚時分,酒館里的客人漸漸散去。李長生正準備關(guān)門,
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。他皺了皺眉,白羊鎮(zhèn)很少有外人來訪,
更別說是在這樣的雪夜。馬蹄聲越來越近,最后停在了酒館門前。門被猛地推開,
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年輕女子踉蹌著沖了進來。她臉色蒼白,嘴角帶著血跡,
右臂上一道傷口正不斷滲出鮮血。“救…救我…”女子抬頭看向李長生,眼中滿是懇求。
李長生愣住了。他第一反應(yīng)是拒絕——十年來,他從不插手任何江湖事。
但就在他準備開口時,忽然認出了這個女子。三天前,
他在集市上親眼看見這個女子出手救了一對被惡霸欺負的母女。當時她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,
出手教訓了那幾個惡霸后悄然離去,沒有留下姓名。
李長生當時還暗地贊嘆這女子的身手和俠義心腸?!昂竺嬗腥俗肺摇迸犹撊醯卣f,
打斷了李長生的回憶。幾乎同時,門外傳來一聲怒喝:“魔門妖女,哪里逃!
”一個白發(fā)老者大步踏入酒館,手中長劍寒光凜凜。老者約莫六十歲上下,
一身蜀山派長老的裝束,氣勢逼人。李長生心中一沉。蜀山派劉長老,
江湖上出了名的嫉惡如仇,卻也以手段狠辣聞名。而那女子…竟是魔門中人?“這位客官,
”李長生上前一步,擋在女子前面,臉上堆起生意人特有的笑容,“小店已經(jīng)打烊了,
若要喝酒,明日請早?!眲㈤L老冷哼一聲:“滾開!老夫今日要替天行道,
誅殺這太素圣地的妖女!”李長生沒有移動,
依然保持著那副謙卑的姿態(tài):“這位姑娘在小店中,就是小店的客人。江湖規(guī)矩,
不得在他人地盤上動手,還請劉長老給個面子?!眲㈤L老眼中閃過一絲詫異:“你認得老夫?
”“蜀山劉長老威名遠播,小人雖是一介普通百姓,可也有所耳聞?!崩铋L生微微躬身。
劉長老上下打量著李長生,忽然臉色一變:“你…你是李長生?月神殿的李長生?
”李長生心中一凜。十年隱姓埋名,沒想到還是被認出來了。他直起身子,
眼神漸漸變得銳利:“劉長老好眼力。”“你…你不是已經(jīng)…”劉長老震驚不已,
“江湖傳聞你十年前就已經(jīng)…”“死了?”李長生淡淡一笑,“江湖傳聞,不可盡信。
”身后的女子——李清竹——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。她怎么也沒想到,
這個看似普通的小酒館老板,竟是曾經(jīng)名震江湖的月神殿殿主。
劉長老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:“李殿主,既然你還活著,為何要庇護這魔門妖女?
太素圣地作惡多端,人人得而誅之!”李長生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清竹,
輕聲道:“我見過她救了一對無辜的母女,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?!薄澳чT妖人最擅偽裝!
”劉長老厲聲道,“李殿主,不要被她蒙蔽!”李清竹掙扎著站起來:“劉長老,
我雖出身太素圣地,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!我?guī)煾该覞撊胧裆奖I取《玄天心經(jīng)》,
但我發(fā)現(xiàn)后并未執(zhí)行,反而…”“住口!”劉長老怒喝,“妖女還敢狡辯!
今日就算李長生在此,也保不住你!”話音未落,劉長老已一劍刺來,劍光如電,
直取李清竹咽喉。李長生嘆了口氣。十年平靜,今日終被打破。他右手輕抬,
一道無形的氣墻瞬間形成,劉長老的劍尖在距離李清竹三寸處戛然而止,再也無法前進分毫。
“月華天引!”劉長老驚呼,“你…你的功力竟然…”李長生神色平靜:“劉長老,
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如何?這位姑娘我保下了?!眲㈤L老臉色陰晴不定,最終咬牙道:“好!
李長生,今日我給你這個面子。但此事沒完!太素圣地與我蜀山的恩怨,
不是你一個人能化解的!”說完,劉長老收劍轉(zhuǎn)身,大步離去。酒館內(nèi)一時寂靜無聲。
李清竹再也支撐不住,身子一軟,向前倒去。李長生伸手扶住她,發(fā)現(xiàn)她已經(jīng)昏迷過去。
李長生將她抱到后院的臥房,小心地為她處理傷口。傷口不深,但染了毒,
需要特殊手法才能化解。他取出珍藏多年的藥箱,熟練地配藥、敷藥。夜深人靜,
李長生坐在床邊,看著昏迷中的李清竹。她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,眉目如畫,
即使在昏迷中也掩不住那股英氣。誰能想到,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,
竟是魔門太素圣地的弟子?更讓李長生意外的是,她身上竟有一股難得的俠義之氣。
在這個正邪不兩立的江湖中,這樣的品質(zhì)實在罕見。
“師父…不要…我不是…”李清竹在昏迷中喃喃自語,眉頭緊鎖。李長生輕輕為她掖好被角,
起身走到窗前。夜空中一彎新月高掛,清冷的月光灑在小院中。
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離開月神殿的那個夜晚,也是這樣的月色。“看來,這平靜日子是到頭了。
”李長生低聲自語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。
他不知道救下這個魔門女子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后果,但他不后悔。有些原則,即使隱退十年,
也不會改變。2.————窗外,北風呼嘯,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。
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上,李清竹的眼睫輕輕顫動。她睜開眼,陌生的房梁映入眼簾,
右臂傳來陣陣刺痛。“醒了?”一個低沉的男聲從旁邊傳來。李清竹猛地轉(zhuǎn)頭,
看見李長生坐在床邊的木椅上,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書卷。她下意識去摸腰間的短劍,
卻摸了個空?!澳愕奈淦髟谡眍^下面?!崩铋L生合上書,“毒已經(jīng)解了,
但傷口還需要靜養(yǎng)三日?!崩钋逯竦氖种赣|到冰涼的劍柄,稍稍安心?!盀槭裁匆任??
”她聲音嘶啞,“你知道我是太素圣地的人。
”李長生起身倒了杯溫水遞給她:“我見過你在集市救那對母女。
”李清竹接過水杯的手微微一顫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:“就因為這個?”“這個理由不夠嗎?
”李長生走到窗前,推開窗戶。晨風帶著青草氣息涌入房間,“江湖中人常以門派論正邪,
我卻見過不少名門正派行卑劣之事,也見過魔門中人仗義相助。
”李清竹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清水,沉默良久?!皠㈤L老不會善罷甘休,”她終于開口,
“他會帶更多蜀山弟子來?!薄拔抑馈!崩铋L生轉(zhuǎn)身,目光如古井無波,
“你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?《玄天心經(jīng)》?
”李清竹猛地抬頭:“你怎么——”“你昏迷時說漏了嘴?!崩铋L生走回床邊坐下,
“太素圣地派你盜經(jīng)?”“不是我偷的!”李清竹激動地想要起身,卻牽動傷口悶哼一聲。
“是我?guī)熃恪盗私?jīng)書后想嫁禍給我…”李長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:“所以你被兩邊追殺?
”李清竹苦笑:“蜀山派認定我是盜經(jīng)之人,太素圣地以為我背叛師門…天下之大,
竟無我容身之處?!贝巴夂鋈粋鱽硪魂囙须s聲,李長生眉頭一皺。他快步走到窗前,
只見鎮(zhèn)口塵土飛揚,十余騎正向酒館方向疾馳而來?!翱磥砦覀兊目腿藖淼帽阮A期要早。
”李長生沉聲道。————3.馬蹄聲如雷,酒館外很快圍滿了蜀山弟子。
為首的劉長老一襲白衣,身后跟著兩名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?!袄畹钪鳎〗怀鲅?!
”劉長老厲聲喝道。酒館門緩緩打開,李長生踱步而出,手中提著一壺酒。“劉長老,
大清早的,火氣何必這么大?不如先喝杯酒消消氣?”“少裝蒜!
”劉長老身側(cè)一名方臉男子喝道,“昨日你包庇魔門妖女,今日我蜀山掌門親至,
看你還有何話說!”李長生目光移向中間那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:“原來是玉虛子掌門親臨,
失敬?!庇裉撟庸笆诌€禮:“李殿主,十年不見,別來無恙?!贝搜砸怀?,
周圍蜀山弟子一片嘩然。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酒館老板,
竟是當年名震江湖的月神殿主。“李某早已不是什么殿主,”李長生淡淡道,
“如今只是個賣酒的閑人罷了?!薄伴e人可不會使'月華天引'?!庇裉撟右馕渡铋L地說,
“李兄,魔門妖女禍亂江湖,你為何要護她?”李長生還未答話,
身后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:“因為我并非盜經(jīng)之人!”李清竹扶著門框站在酒館門口,
臉色蒼白卻目光堅定?!氨I取《玄天心經(jīng)》的是我?guī)熃懔鐭煟?/p>
她已帶著經(jīng)書叛逃至西域拜火教!”“胡說八道!”劉長老怒喝,“魔門妖女的話豈能輕信?
”玉虛子抬手制止劉長老,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清竹:“你可有證據(jù)?
”李清竹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:“這是柳如煙留下的,上面刻有拜火教的火焰紋。
”玉虛子接過玉佩仔細查看,面色漸漸凝重。“確是拜火教信物…”“掌門!
不要被妖女蒙騙!”劉長老急切道。就在此時,遠處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。
一個渾身是血的蜀山弟子跌跌撞撞地沖過來:“掌門!不好了!山門遭襲,
是…是太素圣地的人!”玉虛子臉色大變:“什么?!
喘息道:“他們…他們說我們抓了他們的人…要血債血償…”所有人的目光都轉(zhuǎn)向了李清竹。
她面色慘白:“不…不可能…師父明明…”李長生眼中精光一閃:“調(diào)虎離山?
”————4.“掌門!我們必須立即回援!”劉長老急道。玉虛子沉吟片刻,
突然拔劍指向李清竹:“帶她一起走!若太素圣地真為她而來,正好作為人質(zhì)!
”李長生身形一晃,已擋在李清竹面前:“玉虛子,以人質(zhì)相脅,可不是名門正派所為。
”“李長生!”玉虛子終于失去耐心,“你當真要與整個正道為敵?”李長生還未回答,
鎮(zhèn)子另一頭突然傳來陣陣慘叫。眾人回頭望去,只見黑煙滾滾,一群黑衣人正縱馬燒殺而來,
旗幟上赫然是太素圣地的標志?!笆菐煾傅暮谄煨l(wèi)!”李清竹驚呼,
“他們從不輕易出動…怎么會…”李長生臉色一沉:“兩面夾擊…好算計。
”蜀山弟子迅速結(jié)成劍陣,而黑旗衛(wèi)也已逼近。鎮(zhèn)上的百姓四散奔逃,哭喊聲不絕于耳。
“李長生!”玉虛子厲聲道,“現(xiàn)在你還要護著這妖女嗎?看看她帶來的是什么!
”李清竹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:“不是我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”李長生深吸一口氣,
突然縱身躍上酒館屋頂,聲音如雷貫耳:“都住手!”這一聲蘊含深厚內(nèi)力,
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?;鞈?zhàn)中的雙方不由自主停了下來?!坝裉撟?!黑旗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!
”李長生環(huán)視四周,“你們要找的《玄天心經(jīng)》根本不在這里!
這是有人故意挑起蜀山與太素圣地的爭斗!”黑旗衛(wèi)中走出一名黑袍老者,
陰冷笑道:“李長生,十年前你殺我圣地上任圣主,今日又擄我弟子,新仇舊恨,一并清算!
”李長生瞳孔一縮:“你是…莫天機?沒想到你還活著?!焙谂劾险擢熜Γ骸巴心愕母?,
這十年我生不如死!今日必要你血債血償!”局勢一觸即發(fā)。李清竹突然沖出酒館,
跪在雙方中間:“莫師叔!弟子愿以性命擔保,李殿主并未擄我,反而是救了我!
盜經(jīng)之事另有隱情!”莫天機冷笑:“清竹,你與仇人為伍,已犯叛門大罪!
今日連你一并處決!”玉虛子見狀,突然高聲道:“莫天機!若你今日退去,
我蜀山可暫不計較山門被襲之事!”莫天機狂笑:“玉虛子老兒,
你以為我太素圣地會怕了你蜀山?今日這白羊鎮(zhèn),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!
”李長生眼見談判破裂,嘆了口氣:“既然如此…”他突然從屋頂一躍而下,
落在李清竹身邊,低聲道:“待會我制造混亂,你趁機從酒館后門逃走,
去北涼城找城主蕭別離,就說我讓你去的。”李清竹急道:“那你呢?
”李長生微微一笑:“十年前我能從千軍萬馬中殺出,今日這點場面算什么?
”不等李清竹回答,李長生突然雙掌合十,周身泛起淡淡月華。
一股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(fā)出來,連玉虛子和莫天機都為之色變。
“月神殿絕學——月臨九天!”李長生一聲長喝,雙掌猛然推出。剎那間,
天地仿佛為之一暗,唯有皎潔月華如潮水般向四周涌去…————5.月華所過之處,
無論是蜀山弟子還是黑旗衛(wèi),都如遭雷擊般倒飛出去。玉虛子和莫天機各展絕學抵擋,
仍被震退十余步,面色駭然。“這才是…月神殿主的真正實力?”玉虛子嘴角溢出一絲鮮血,
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站在月華中心的身影。煙塵散去,李長生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空無一人,
只有地上一個巨大的圓形焦痕。李清竹也不見了蹤影。“追!”莫天機怒吼,“他們跑不遠!
”玉虛子卻抬手制止了想要追擊的蜀山弟子:“不必了…傳令下去,所有人撤回山門。
”“掌門!”劉長老不解。玉虛子望著李長生消失的方向,
神色復雜:“我們都被算計了…傳我命令,即刻調(diào)查拜火教近期的動向,
特別是關(guān)于一個叫柳如煙的女子?!迸c此同時,鎮(zhèn)外三里處的一片竹林中,
李長生放下懷中的李清竹,突然噴出一口鮮血?!袄畹钪?!”李清竹慌忙扶住他。
李長生擺擺手:“無妨…強行施展'月臨九天',有些反噬罷了?!彼寥プ旖茄E,
“你速去北涼城,蕭別離會保護你?!崩钋逯駡远ǖ負u頭:“我不走!你為我受傷,
我豈能獨自逃命?”李長生皺眉:“你這丫頭…”“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避開追兵,
”李清竹打斷他,“離此二十里有個廢棄的山神廟,我們可以先去那里躲躲。
”李長生看著她倔強的眼神,忽然笑了:“你倒有幾分我年輕時的脾氣…好吧,
不過到了安全處,你必須告訴我整件事的來龍去脈?!崩钋逯裰刂攸c頭,
攙扶起李長生向密林深處走去。她不知道的是,就在他們離開不久,
一個蒙面女子出現(xiàn)在他們剛才停留的地方,彎腰撿起李清竹掉落的一縷發(fā)絲,
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。“師妹…你以為逃得掉嗎?”柳如煙輕聲自語,
身影漸漸消失在暮色中。暮色四合,山間小徑上,李清竹攙扶著李長生艱難前行。
李長生的臉色越來越蒼白,每一步都仿佛用盡全力?!袄畹钪?,再堅持一下,
前面就到山神廟了。”李清竹聲音里帶著掩不住的擔憂。李長生勉強笑了笑:“丫頭,
別擔心,死不了。”轉(zhuǎn)過一道山梁,破敗的山神廟終于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廟門早已不知去向,
屋頂瓦片殘缺不全,但好歹能遮風擋雨。李清竹扶著李長生在廟內(nèi)一角坐下,
迅速找來干草鋪成簡易床鋪。“李殿主,你先躺下休息,我去找些水和吃的。
”李長生剛要開口,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嘴角又溢出一絲鮮血。李清竹急忙扶住他,
從懷中掏出手帕為他擦拭?!皠e忙活了,”李長生喘著氣說,“我這是內(nèi)力反噬,
尋常藥物治不好的?!崩钋逯裱劭舭l(fā)紅:“都怪我連累了李殿主…”“傻丫頭,
”李長生搖搖頭,“是我自己強行運功,與你何干?”夜幕完全降臨,
李清竹在廟中生起一小堆火。借著火光,她看到李長生緊閉雙眼,眉頭緊鎖,
顯然在忍受巨大痛苦?!袄畹钪鳎矣行┰挷恢斨v不當講…”李清竹猶豫著開口。
李長生睜開眼:“但說無妨?!薄澳斈隇楹我x開月神殿?”李清竹小心翼翼地問,
“江湖上都說您已經(jīng)…”“死了?”李長生苦笑,“江湖傳言,十有八九都是假的。
”他望著跳動的火焰,陷入回憶:“十年前,我發(fā)現(xiàn)月神殿大長老與西域拜火教暗中勾結(jié),
欲打敗中原武林。我當眾揭發(fā)此事,
卻反被誣陷…”李清竹驚訝地睜大眼睛:“所以您是被冤枉的?”“不錯。”李長生點點頭,
“當時眾叛親離,我不得不假死脫身,隱居在這北涼邊境?!崩钋逯裢蝗患拥卣f:“前輩,
我們的遭遇竟如此相似!”她深吸一口氣,
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:“我是太素圣主最小的弟子,從小在圣地長大。三個月前,
我發(fā)現(xiàn)師姐柳如煙與拜火教密使暗中往來,正要稟報師父,
卻被她反咬一口…”李長生眼中精光一閃:“她也說你勾結(jié)外敵?”“正是!”李清竹苦笑,
“師姐盜走《玄天心經(jīng)》后栽贓于我,我被迫逃離圣地。沒想到蜀山派也認定是我盜經(jīng),
一路追殺…”兩人相對無言,只有火堆發(fā)出輕微的噼啪聲。許久,李長生輕聲道:“看來,
我們都被同一伙人算計了?!薄?.黎明時分,李長生突然驚醒。
他敏銳地察覺到遠處傳來的細微腳步聲。“清竹,醒醒!”他低聲喚道。李清竹立刻警醒,
手已按在劍柄上:“有人來了?”李長生點點頭:“至少十人,從西邊包抄過來。
”兩人迅速熄滅余火,隱入廟后密林。剛藏好身形,一隊黑衣人已出現(xiàn)在廟前空地上?!八眩?/p>
他們肯定在附近!”為首的黑衣人冷聲命令。透過枝葉縫隙,
李清竹認出了那人:“是黑旗衛(wèi)副統(tǒng)領(lǐng)趙無極!他親自帶隊…”李長生示意她噤聲,
兩人屏息凝神。黑衣人在廟中搜尋無果,又分散開來向四周搜索?!敖y(tǒng)領(lǐng),這里有血跡!
”一名黑衣人突然喊道。趙無極快步過去查看:“新鮮的!他們跑不遠!追!
”待黑衣人走遠,李清竹才長出一口氣:“李殿主,你的傷…”李長生搖搖頭:“不礙事。
但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?!眱扇饲那南蛳喾捶较蛞苿印I铰菲閸?,
李長生的傷勢使他行動遲緩。行至一處小溪邊,李清竹突然拉住他:“等等!”她蹲下身,
仔細查看溪邊泥土:“有人剛從這里經(jīng)過…不是黑旗衛(wèi)的人。
”李長生凝神感知:“是蜀山派的追蹤手法…看來我們被兩面夾擊了?!薄霸趺崔k?
”李清竹焦急地問。李長生沉思片刻:“往北走,那邊是懸崖,追兵不會想到我們會走絕路。
”“懸崖?那不是自尋死路嗎?”“相信我,”李長生眼中閃過一絲自信,
“十年前我來過這里?!眱扇烁淖兎较蛳虮毙羞M。山路越來越陡,李長生的呼吸也越發(fā)沉重。
李清竹擔憂地看著他,卻不敢多言,生怕打擾他集中精神。突然,
前方樹林中傳來一聲冷笑:“李長生,果然是你!”————7.柳如煙從樹后轉(zhuǎn)出,
一襲紅衣在晨光中格外刺目。她身后站著十余名太素圣地弟子,個個手持兵刃,殺氣騰騰。
“師姐!”李清竹驚呼,“你為何要陷害我?”柳如煙嬌笑:“傻師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