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“你搞咩啊？”
佛爺嗤笑一聲，雪茄點了點柳玄：“我呢班兄弟系刀山火海一齊踩過嚟嘅！生同生死同死，唔需要搞暗室買賣，你只管講就是嘢?！?/p>
柳玄點點頭：“那我可就直說了。佛爺，您這一生，沒有兒子，只有一個女兒?！?/p>
“哈哈哈哈哈！”
話音剛落，佛爺便猛地拍著大腿笑得直不起腰，一面不停的用手指點著柳玄，眼里都笑出了淚花。
“你呀你呀，仙姑，你系咪唔知海面有吞人海？一腳踢落去喂鮫人，剖開你條腸都唔夠填海！”
一旁的小弟們也都不懷好意的看著柳玄，笑得肩膀震顫。
“八婆，你知唔知道，佛爺佬個大生仔去西洋撈世界，三狗仔已經(jīng)識得斬人收陀地?！?/p>
“哎，仙姑算嘅都有三分準！我屋企確有個千金，街坊都知佢快嫁去澳門做壓寨夫人！但系你講我點解生唔出九個仔？瘋球嘍?！?/p>
佛爺把雪茄遞給小弟，站起來整了整衣襟，兩手背在身后，緩緩踱到柳玄面前，俯身笑著看她。
燈光被他的身影擋住，柳玄面上投下一片陰影。
佛爺臉上的笑容，湊近了看，像是在那笑容背后蟄伏了一頭惡鬼，隨時要撕開這面具，撲出來將獵物拆吃入腹。
那雙眼睛里沒有半點笑意，冷冰冰的，像冷血動物。
周圍的哄笑聲不停，站在柳玄背后的富貴隱隱露出不安的眼神，警惕的看著那些不懷好意的人，渾身肌肉都繃緊了，隨時準備沖上去保護他的姐姐。
柳玄抬起頭，直視著佛爺陰冷的眼神。
忽然牽起唇角，也笑了：“我雖然年紀小，但從小師尊便夸我天資卓絕，生來就是吃這碗飯的，在內(nèi)地雖然不提倡看相算命，但偷摸找我看事的人也不少，當著佛爺?shù)拿?，我不敢托大，但也敢說一句，我向來算無遺策?！?/p>
“口氣不小?！?/p>
佛爺嘴角咧得更開，露出兩顆鑲金的牙齒，好整以暇的望著柳玄。
“那你要怎么解釋，我膝下已經(jīng)有了三個子女呢？”
柳玄輕笑一聲：“面相是最直觀的，佛爺您命中只會有一個女兒。但你子女宮淺，且有斷痕，這一生子女刑克斗爭不不休，唯一的女兒恐不能給你養(yǎng)老送終?！?/p>
她越說，佛爺臉上笑容越掛不住，嘴角隱隱抽搐著，顯得表情格外猙獰可怕。
“至于為什么實際和我算的有差異？那可太明顯也太簡單了。既然在場都不是外人，那我就直言了，佛爺，您頭上好像有點綠哦。不，不是一點，您有兩個兒子，那您，少說已經(jīng)被綠了兩次?！?/p>
柳玄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耶，在佛爺面前晃了晃。
哄笑聲不知何時戛然而止，夜總會里靜得可怕。
那些小弟們面面相覷，不知是哪一個先吼了一嗓子。
“八婆，你敢亂講話，看我不砍死你！”
說罷，抄起手邊的鐵棍就要沖上來。
佛爺沒回頭，只抬起一只手，擺了擺。
小弟暴沖的腳步猛地頓住，遲疑的放下了砍刀。
“女娃娃，你既然在齙牙龍那里聽說過我，應(yīng)該知道我是什么人，信義幫是什么地方。你要是敢胡說八道，你真的走不出這扇門哦?！?/p>
佛爺眼神陰惻惻，臉上卻重新掛上了慈祥的笑容。
柳玄目光從容，臉上笑意不減：“我先前說過，若我算錯了，您直接將我沉海便是?！?/p>
佛爺直起身子，往后退了兩步，小弟立刻把沙發(fā)往前挪了挪，佛爺緩緩坐下，面容重新被燈光照亮，卻仍舊一片陰沉。
“姐姐......”
富貴聲音發(fā)緊，放在柳玄肩膀上的手有點用力的捏了捏。
柳玄抬頭望去，就見他臉上已經(jīng)是一層汗水，那黑色的墨水被汗水暈開，已經(jīng)流到了他嘴角。
然后這傻子一張嘴，舌頭一卷將那有些臭味，混合了汗水的墨汁舔了去。
柳玄沒眼看，伸手幫他把另一邊嘴角的墨汁擦干凈，低聲安撫道：“別慌，很快我們就能走了?！?/p>
“嗯，我相信姐姐。”
富貴明明還是很害怕，但卻低頭對著柳玄露出個無比信任的單純的笑臉。
“行了，別在那親親我我了，小丫頭，我問你，你說兒子不是我的，你有什么證據(jù)嗎？你再幫我算算，奸夫是誰？”
佛爺冷眼瞧著一坐一站的二人，啞聲開口道。
“證據(jù)？您只消仔細想想就是了，您的兩個兒子，尤其是國外讀書那位長子，相貌跟您有幾分像呢？”
柳玄說罷，再度凝神細觀佛爺面相，一手搭在富貴手背上，一手不斷變換著手勢掐算著。
佛爺再度被她這樣看著，竟然有點心口發(fā)緊。
他忍不住真的循著她說的方向想了想，他傾注了無限心血培養(yǎng)的大兒子，他的畢生驕傲，樣貌與他有幾分相似？
他年輕時候被人說是個不長命沒福氣的刻薄相，眉毛短，眼皮薄，小眼睛，嘴唇也只有薄薄兩片。
為了取長補短，大老婆取了個圓盤臉肉嘴唇，耳垂肥厚的女人，并不好看，一身土氣，但圖的就是所有見過她一面的人都說她是個好福氣的。
生出來的大兒子，小時候什么樣......他記不清了。
但孩子長開之后，往人群中一站，那叫一個玉樹臨風(fēng)，鶴立雞群。
從前他沒有這種懷疑，自然不覺得有什么，甚至很是驕傲。
可現(xiàn)在被這小女娃娃這么一提點。
兩個五官挑不出半分優(yōu)點的人結(jié)婚生下來的小孩，怎么就能完美得像畫報里的明星走出來了呢？
佛爺越想，越是疑心重重。
柳玄停下了掐算的動作，眉目輕挑，一副成竹在胸氣定神閑的姿態(tài)。
“佛爺要是想知道奸夫是誰，往西北方向，臨海的住宅，現(xiàn)在派人過去說不定還能抓個現(xiàn)形。”
“靠！阿義阿翔，帶你們手下小弟跟我走，其他人，留在這里，在我回來前，不準他們離開?！?/p>
佛爺終于是坐不住了，猛地站起來，帶著一幫小弟氣勢洶洶沖了出去。
柳玄不慌不忙，轉(zhuǎn)頭對著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小弟之一笑道：“這位大哥，我同你們佛爺講了這么久話，口渴了，勞煩你給我們兩杯水?！?/p>
“八婆，還真以為是來做客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