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懷疑，我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，是十年前校園暴凌我的主謀，他倆長得太像了。
他西裝革履伸出手：“初次見面，請多指教?！蔽倚χ帐?，摸到他無名指上的疤痕。
介紹人夸贊：“這孩子多好，從美國讀完心理學博士回來，在市中心開了一家心理診所。
”他低頭耳語：“我好像在哪見過你?！?.江辰的手指細微地顫抖。
那句“我好像在哪見過你”親密地飄進我耳中。我的脊背瞬間如注入冰水。強撐微笑，
我端起茶杯，遮掩面部微妙變化。“江博士真會說笑，像我這么普通的人，怎么會入您的眼。
”他伸手接過水杯，無名指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在燈光下刺進我眼睛。
腦海中十年前的記憶轟然砸來。同樣的疤痕，同樣的手，
推倒我時獰笑著說：“誰讓你不識好歹！”母親碰了碰我胳膊：“林薇，怎么又走神了？
江博士在問你問題呢?！苯巾馕⒊?，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：“林小姐平時喜歡什么書？
”“隨便看看，沒什么特別愛好?！蔽沂中臐B出細密汗珠。他揚眉，手指輕叩桌面：“有趣，
我記得高中時代很多女生都愛看《飄》，當時有位女同學還被我們惡作劇藏了書，
哭得特別可憐?！蔽沂种胁璞U些滑落。那本被他們丟進水坑的《飄》，
是我外婆臨終前送我的禮物?！傲洲弊x的是哪所高中？”他眼底閃過探究。
介紹人楊阿姨笑著插話：“江博士，別考女孩子了。林薇當年在南方念書呢，哪會認識你。
”江辰不置可否，目光始終鎖定我臉上。“林小姐，您當年在學校過得怎樣？
我做過校園心理輔導，知道學生時代很多校園霸凌事件對人心理影響深遠?！蔽疫o筷子，
竭力穩(wěn)住音調(diào)：“挺好的，很普通高中生活?！苯窖壑虚W過一絲譏誚，又迅速消失不見。
這不是普通相親。他根本已經(jīng)認出我。來之前，母親不斷說他多優(yōu)秀—美國名校心理學博士，
為人和善，家世清白，剛回國開了診所?，F(xiàn)在坐在我面前講述校園霸凌危害的，
正是十年前殘忍傷害我的人?！拔以幚磉^一個案例，一個女孩被同學霸凌，
導致嚴重PTSD。”他注視著我，聲音輕柔，“這些陰影如果不處理，會伴隨一生。
”我能聽出他話中威脅。他手機突然響起，借機走出包間接聽。
我迅速起身：“我去趟洗手間?！痹谙词珠g冰冷的鏡面前，我死死抓住洗手臺，
才沒有癱軟在地。十年前那個高高在上、冷眼旁觀同伴羞辱我的惡魔，
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我生活中？為什么他成了母親眼中的“好姑娘該嫁的男人”？
洗手間門突然被推開。江辰修長身影倚在門框，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笑容：“林小姐，
您沒事吧？”我本能后退?！澳阆敫墒裁?？”他挑眉：“只是擔心你不舒服，出來找找。
”走廊盡頭傳來我母親聲音：“林薇？江博士？”他湊近我耳邊，
溫熱氣息讓我毛骨悚然：“結(jié)束后，希望能要你聯(lián)系方式?！辈皇钦埱?，而是命令。
回到包間，母親不?？滟澖?。飯局結(jié)束，他彬彬有禮向我伸出手要聯(lián)系方式。
母親在一旁熱切地推著我：“快給人家微信呀?！蔽覝啘嗀貟吡怂S碼。
江辰的手指輕輕碰觸我手腕，隔著衣物點燃皮膚上冰冷刺痛?！捌诖麓我娒?，林小姐。
”聽到車門關(guān)閉聲，我終于崩潰。凌晨兩點，手機屏幕亮起?！獊碜越降奈⑿牛骸巴戆?，
薇薇。期待再次相見?！笔觋幱昂诎低淌晌?，他要來了，而我無路可逃。2.清晨，
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出門上班。母親電話如期而至?！敖┦空f你氣色不好，
是不是昨晚沒睡好？”我握緊手機，指節(jié)泛白?！澳銈兞奶炝?？”“當然，
他剛剛打來電話關(guān)心你。”母親聲音透著雀躍，“多好的男孩，
記得他工作的地方離你公司不遠，說不定能‘偶遇’呢?！睊鞌嚯娫?，我胃部一陣翻騰。
公司樓下咖啡廳門口，一個熟悉身影迎面走來。江辰手中拿著兩杯咖啡，笑容溫柔得體。
“早安，薇薇。猜你喜歡拿鐵，加了雙份糖?！蔽宜浪蓝⒅潜Х?。十年前，
他們往我水杯里放鹽時，也是這樣笑著。“謝謝，不用了?！彼壑虚W過一絲陰霾，
又迅速恢復溫和。“我記得你當年在學校最愛喝這個?！毖耗Y(jié)成冰。他確實認出我了。
不等我回應，他將咖啡塞入我手中，指尖刻意摩擦我手背?！巴砩嫌锌諉?？
我新開的心理診所有個小沙龍?！薄皼]空?！蔽蚁氚芽Х葋G掉，卻感覺他目光緊隨我動作。
他低笑：“別急著拒絕，或許對你有幫助。創(chuàng)傷后應激障礙，不容易自愈?！碧а?，
他表情專業(yè)而關(guān)切，眼底卻藏著某種玩味。上班時間，我打開電腦，搜索“江辰”。
“美國伯克利大學心理學博士…回國創(chuàng)辦心靈港灣診所…擅長創(chuàng)傷后心理治療…”越查，
越覺心寒。他研究的正是創(chuàng)傷心理學。十年前他們折磨我，現(xiàn)在他要用專業(yè)知識再次摧毀我。
午休時，閨蜜李婷叼著三明治上我辦公室?！奥犝f你相親了？怎么樣？”我剛要開口，
手機提示音響起。江辰發(fā)來信息：“工作壓力大的時候，記得深呼吸，閉眼想象安全地帶。
記得有人關(guān)心你?！笔謾C屏幕摔在桌面，嚇了李婷一跳?！霸趺戳?？”“沒事。
”我雙手顫抖，“這個男人…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壓力大？”辦公室玻璃門外，
同事小王探頭：“林薇，樓下有人送東西給你。”包裝精美的盒子靜靜躺在前臺。打開，
里面是一本《走出陰影：創(chuàng)傷自愈指南》。扉頁上龍飛鳳舞的字跡：“希望對你有幫助。
愿你找回真正的自己?！彼诔靶ξ??；丶衣飞?，
我翻出高中唯一保存的照片—班級遠足活動的合影。角落里模糊身影，手掌朝外，
無名指處有個若隱若現(xiàn)的疤痕。對比記憶中的那張臉，和今天見到的江辰。幾乎一模一樣。
傍晚回到家，母親正在廚房忙碌。“江博士真體貼，知道你加班辛苦，
特意送了一本心理指導書幫你放松壓力。”我心如墜冰窖。“媽，你覺得…江博士這么主動，
是不是太刻意了？”母親切菜刀停在半空。“這年頭找個真心對你好的男人容易嗎？
你該珍惜?！薄拔覀儾乓娺^一面?！薄鞍V丫頭，人家條件這么好，看上你是你福氣！”睡前，
手機再次亮起。江辰：「明天有個家庭聚會，我媽想見見你。地址稍后發(fā)你?！?/p>
我?guī)缀踉伊耸謾C?！覆缓靡馑迹覜]答應交往，更沒同意見家長?！谷昼姾螅?/p>
我母親房間傳來電話鈴聲。隔著墻，我聽見她興奮的聲音：“明天？沒問題，
我一定讓她準時到！”放下手機，江辰靠在床頭，輕笑著看向窗外。這只是開始。
3.周日下午，我站在江家門前，內(nèi)心驚濤駭浪。母親已經(jīng)一路叨叨到耳朵起繭。
“人家江家條件這么好，江博士這么喜歡你，你別不知好歹?！遍T開了。江辰身穿休閑西裝，
眼神里滿是期待?！稗鞭?，你來了！”他自然地接過我手中果籃，
五指在接觸瞬間刻意摩挲我手背。冰冷觸感讓我想立刻抽回手。
江母熱情涌來：“這就是林薇吧？比照片上還漂亮！”她拉著我進客廳。
“江辰從美國回來就念叨著找個知心伴侶，看到你的照片眼睛都亮了?！苯蕉酥P走來，
笑容謙和：“您別說了，會嚇著林小姐?！眹樦课以缇捅荒銍樒颇懥?。
客廳里已坐滿江家親戚，全都盯著我，眼神充滿審視與期待?！斑@姑娘不錯，模樣周正。
”“聽說是大學老師的女兒，家教肯定好?！薄笆裁磿r候定婚期啊？”我尚未落座，
婚期就被提上日程。江辰在一片起哄聲中輕握我手腕，低聲道：“別緊張，我會保護你。
”保護？十年前，你們五個男生圍著我，把墨水倒在我頭上時，也是這么說的。
“這姑娘害羞啊，臉都紅了！”一位阿姨笑著說。江辰順勢攬住我肩膀：“薇薇性格內(nèi)向，
大家別逗她了?！彼麥厝岬臉幼幼屧趫鏊腥硕枷嘈盼覀兦橥兑夂稀?/p>
只有我知道他手指力道幾乎要掐進我肉里。飯桌上，江辰表現(xiàn)得無微不至。
剝蝦、盛湯、夾菜，仿佛我是易碎的玻璃娃娃?！敖綇男〉酱缶瓦@么細心，
上學時看到女同學受欺負還挺身而出呢！”江母驕傲炫耀。我差點把嘴里飯噴出來。
挺身而出？那個把我書包扔進男廁所，逼我當眾下跪道歉的人？我大口灌水，壓下翻涌怒火。
“林薇最近工作不順吧？”江辰突然開口，“我聽說你們公司管理層變動，許多人面臨裁員。
”我嗆出一口水，震驚地望向他。這消息公司內(nèi)部才剛傳出，他怎么知道？他拍著我后背，
對家人說：“薇薇壓力太大，需要人關(guān)心。”飯后，江辰提議帶我參觀他的診所?！安挥昧?，
我明天要早起?！薄叭タ纯匆埠?，”母親積極附和，“江博士工作環(huán)境讓人放心。
”我被架著坐進江辰車里。診所裝修溫馨，墻上掛滿專業(yè)證書。
江辰打開一間治療室燈光：“這是創(chuàng)傷治療室，很多患者在這里獲得新生。
”我盯著那張?zhí)梢?，想象自己躺在上面被他剖析的畫面?！坝信d趣當我的志愿者嗎？
PTSD治療我很在行?！彼凵皲J利?！拔覜]有心理問題?！薄笆菃幔?/p>
”他手指劃過墻上的病例圖表?！胺裾J是創(chuàng)傷者的常見防御機制。
”我汗毛倒豎：“我該走了?！彼麤]阻攔，只他沒阻攔，只是站在原地看我奪門而出。
“薇薇，十年前的事，我們應該好好聊聊。”我逃命般沖出診所，這句話如鬼魅般緊隨耳畔。
母親深夜敲響我房門，神情嚴肅?！傲洲?，江博士是難得的好男人，你別任性。
”她拿出手機給我看江辰發(fā)來的信息：“阿姨，我很喜歡林薇，希望您能多幫忙勸勸。
”“媽，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人！”“我只知道他條件好、有耐心，
還特意托人幫你解決了工作危機?！蔽倚念^一震：“什么工作危機？”“他說你公司要裁員，
已經(jīng)托朋友把你調(diào)到更好的部門?！蔽覝喩肀洹Ｋ呀?jīng)滲透進我生活的每個角落。第二天，
部門經(jīng)理親自找我談話：“林薇，恭喜你，你被調(diào)到市場核心團隊了?！蔽颐銖娦χ乐x，
心知這一定是江辰的手筆。桌上手機震動，江辰發(fā)來微信：“祝賀升職，晚上慶祝？
”第4章江辰的追求如暴風驟雨，不給我任何喘息機會。每天，
精美禮物準時出現(xiàn)在我辦公桌上。每晚，“體貼”問候如約而至。
我的社交圈不知何時已被他滲透——閨蜜李婷開始不斷稱贊他，同事們談論他時滿是艷羨。
母親更是被他徹底收買，每天絮叨我“不懂珍惜”。一個月后，我加班至深夜。公司大樓下，
江辰倚靠在車門旁等待。“這么晚了，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?！彼曇魷厝幔?/p>
眼神卻讓我毛骨悚然?！耙院笪颐刻旖幽恪！辈皇巧塘?，是陳述?；丶衣飞?，
他突然問：“你是不是一直在逃避我？”我緊盯前方道路：“沒有。
”“是因為十年前的事嗎？”我心跳驟停。他終于承認了?！笆昵?？”我裝作困惑。
他輕笑：“我總覺得我們之前見過，但我高中在美國讀的，可能認錯了?！蹦钦Z氣，
分明在玩弄我?；氐郊?，我從抽屜深處翻出錄音筆。第二天，我在咖啡館“偶遇”江辰時，
悄悄錄下他的聲音。深夜，我用變聲軟件對比錄音與記憶中霸凌者的聲音。
電腦屏幕上顯示：相似度87℅。我崩潰地癱坐在地。確鑿的證據(jù)。我必須擺脫他。次日，
我嘗試對峙?！敖┦?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。”“嗯？
”“你十年前是不是在南方XX高中上學？”他眉頭微皺：“我一直在美國讀書，怎么了？
”“那你認識陳默嗎？”他眼神閃爍一瞬：“誰？不認識。
”他掏出護照和高中畢業(yè)證：“需要我證明嗎？”我望著那些文件，心如死灰。
他連證據(jù)都準備好了。母親的最后通牒在三天后到來?！敖壹s我們談婚事，你必須去！
”我拒絕。母親聲淚俱下：“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女兒，你要是錯過這么好的男人，
我死了都不會瞑目！”她甚至以斷絕母女關(guān)系相威脅。婚前見面會上，江家人熱情洋溢。
江辰站在陽臺，月光下輪廓分明。我走到他身旁：“為什么是我？”“因為我愛上你了。
”“別裝了，你根本不愛我！”他轉(zhuǎn)身面對我，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。
“也許我們確實需要談談。”正當我以為他要坦白，母親突然推門而入：“你們在這兒啊，
快進來商量婚期！”晚餐后，所有人離開餐廳，只剩我和江辰。他突然單膝跪地，掏出鉆戒。
“林薇，嫁給我?！蔽艺。瑴I水模糊視線。這不是求婚，是判決。身后傳來驚呼聲，
江家人和我母親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?！按饝?！”母親激動地喊。在眾目睽睽之下，
在無處可逃的絕望中，我顫抖著點頭。第5章白色婚紗如同囚服束縛我全身。教堂里，
親朋滿座，笑臉如花。只有我知道自己正走向地獄?！靶履镆鰜砹耍 币魳讽懫穑?/p>
江辰站在紅毯盡頭，眼中閃爍期待光芒。那張英俊面孔與十年前那個惡魔重疊。
我顫抖著走向他。他握住我冰涼的手，如同扼住我咽喉?！拔以敢??！睓C械的回應后，
誓言和戒指成為我最后的鐐銬。晚上，我蜷縮在床角，拒絕他的靠近?！皠e碰我！
”江辰停下腳步，眼中情緒復雜?！傲洲保也粫娖饶??！彼罱K選擇睡在客房。
婚后生活如同精心編排的劇本。江辰扮演著完美丈夫，早起準備早餐，晚歸帶來禮物。
他的溫柔體貼成為最嚴密的牢籠。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銀行卡被綁定了副卡。“方便照顧你。
”他如此解釋。我的社交圈被逐漸切斷。每次約見朋友，他都會“恰好”安排其他活動。
“家庭聚會很重要，朋友見面改天吧?！蔽议_始在家中制造小小混亂。把他疊好的衣服弄亂，
打翻他整理的書籍。這些無聲的反抗是我僅存的自尊。江辰從不生氣，只是默默收拾，
眼神中帶著某種我看不懂的忍耐。一個月后，我借口回娘家，向母親求救?！皨?，
我真的過不下去了。”母親嘆氣：“傻丫頭，江博士對你那么好，你怎么這么不懂事？
”“他在控制我的生活！”“那是關(guān)心你！現(xiàn)在哪找這么好的男人？”無路可逃。
第6章江辰出差當天，我打掃衛(wèi)生時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書房抽屜鑰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