審訊室。
四面都是冰冷的墻壁,頭頂一盞刺眼的白熾燈,將一切都照得無所遁形。
易中海坐在椅子上,雙手放在桌前,整個人還有點懵。
他活了大半輩子,自詡德高望重。
在軋鋼廠是八級鉗工,在四合院是一大爺,誰見了他不得客客氣氣地叫聲“一大爺”?
可現(xiàn)在,他居然像個犯人一樣,被關(guān)在了這個小黑屋里。
這叫什么事兒??!
“姓名?!?/p>
對面,一個年輕的辦案警察面無表情地開口。
“易中海?!?/p>
“年齡?!?/p>
“五十二?!?/p>
“職業(yè)?!?/p>
“紅星軋鋼廠,八級鉗工。”
“家庭住址?!?/p>
“南鑼鼓巷,95號四合院?!?/p>
一問一答,程序走得很快。
問話的警察在本子上記錄著,另一個年紀(jì)稍長的警察則靠在椅背上,銳利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易中海的臉。
“易中海。”
年長的警察終于開口了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力。
“有人報案,說你涉嫌侵占他人財物,數(shù)額巨大,時間長達(dá)十四年?!?/p>
“你,有什么要交代的嗎?”
“轟!”
易中海的腦袋嗡地一下,徹底炸了。
侵占他人財物?
還十四年?
他猛地抬起頭,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委屈。
“警察同志!冤枉??!”
“我冤枉??!”
他情緒激動,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。
“我易中海一輩子行的端,坐得正!在廠里是先進(jìn),在院里是榜樣!”
“我怎么可能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?”
“警察同志,這里面肯定有誤會!天大的誤會?。 ?/p>
辦案警察見多了他這種反應(yīng),臉上波瀾不驚。
年輕警察冷哼一聲,敲了敲桌子。
“老實點!”
“我們辦案,是講證據(jù)的,不是聽你喊冤的?!?/p>
“有沒有誤會,等我們調(diào)查清楚了,自然就知道了?!?/p>
年長的警察身體微微前傾,雙手交叉放在桌上,盯著易中海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“易中海,我再給你一次機(jī)會?!?/p>
“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(yán)?!?/p>
“這個道理,你作為廠里的老師傅,院里的一大爺,不會不懂吧?”
“現(xiàn)在老實交代,性質(zhì)是主動坦白?!?/p>
“要是等我們把所有證據(jù)都擺在你面前,那性質(zhì)可就徹底變了?!?/p>
“到時候,你想后悔都來不及?!?/p>
冰冷的話語,每一個字都像一柄小錘子,重重地敲在易中海的心上。
他看著對面兩人那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,心里的防線一點點崩潰。
他知道,今天這事兒,怕是不能善了了。
何雨柱那個小王八蛋,居然真的敢報警!
他這是要跟自己魚死網(wǎng)破啊!
冷汗,順著他的額角,一滴滴地滑落下來。
審訊室里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過了許久,易中海才抬起頭,聲音干澀沙啞。
“是……是關(guān)于何大清寄錢的事兒,對吧?”
年長的警察點了點頭,沒有說話,示意他繼續(xù)。
易中海深吸一口氣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開始緩緩交代。
“警察同志,我承認(rèn),何大清當(dāng)年離開北平去保定,確實跟我有過約定。”
“他每個月,都會從保定給我郵寄八塊錢過來?!?/p>
“這筆錢,是讓他讓我轉(zhuǎn)交給何雨柱兄妹倆,當(dāng)他們的生活費的。”
聽到這里,年輕警察的筆尖頓了頓,抬頭問道:“既然有這回事,那你轉(zhuǎn)交了嗎?”
“交了!當(dāng)然交了!”
易中海立刻回答,斬釘截鐵。
“我每個月,都準(zhǔn)時把八塊錢,交到了何雨柱的手上!一分錢都沒少過!”
“哦?”
年長的警察眉毛一挑,語氣里帶上了一絲玩味。
“那你倒是解釋解釋?!?/p>
“為什么報案人何雨柱說,這十四年來,他連你轉(zhuǎn)交的一分錢都沒見過?”
“一個月八塊,一年就是九十六塊?!?/p>
“十四年,總共是一千三百四十四塊!”
“這在當(dāng)年,可不是一筆小數(shù)目啊,易中海?!?/p>
“你敢說,你全都給他了?”
警察的質(zhì)問,如同鋒利的刀子,直插易中海的要害。
但他沒有慌張。
因為來之前,何雨柱在院里鬧的時候,他就已經(jīng)想好了應(yīng)對的說辭。
只見他臉上瞬間露出了無比復(fù)雜的神情,有無奈,有苦澀,還有一種“好心辦壞事”的委屈。
“唉!”
他重重地嘆了口氣,捶了一下桌子。
“警察同志,你們是不知道??!”
“那個傻柱,他……他是個什么脾氣?。 ?/p>
“他爹何大清,跟著一個寡婦跑了,把他們兄妹倆扔在四合院里不管不顧?!?/p>
“你們說,他能不恨他爹嗎?”
“那股恨意,簡直是刻在骨子里的!”
“我當(dāng)時就琢磨著,我要是直接跟他說,這錢是你爹何大清寄來給你的,你猜他會怎么樣?”
易中海抬起頭,看著兩名警察,自問自答。
“他絕對!絕對會當(dāng)場把錢撕了,然后指著我的鼻子,讓我滾蛋!”
“他不但不會要這個錢,甚至還會覺得我是在羞辱他!說不定以后連我這個一大爺都不認(rèn)了!”
“我能怎么辦?”
他攤開雙手,滿臉的無辜和糾結(jié)。
“一邊是朋友的囑托,一邊是孩子那脆弱又可憐的自尊心?!?/p>
“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兄妹倆,因為這點破事兒,餓死在院子里吧?”
“所以,我……我就撒了個謊?!?/p>
易中海的聲音低沉下去,帶著一種“用心良苦”的滄桑感。
“我每個月,都從我自己的工資里,拿出八塊錢?!?/p>
“然后告訴傻柱,說這是我,是他一大爺,看他們兄妹可憐,支援他們的?!?/p>
“我從來沒提過何大清一個字!”
“我這么做,就是為了保護(hù)他的自尊心,讓他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這筆錢??!”
說到這里,他甚至激動地拍著胸脯。
“警察同志,我易中海對天發(fā)誓,何大清寄來的每一分錢,我都用這種方式,一分不差地給了何雨柱!”
“我非但沒有私吞一分錢,有時候看他們?nèi)兆訉嵲谶^不下去,還自己掏腰包貼補(bǔ)他們!”
“不信!你們可以去查!”
“你們現(xiàn)在就可以把何雨柱叫過來!我跟他當(dāng)面對質(zhì)!”
“我要是說了一句假話,我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易中海一番話說得是聲情并茂,慷慨激昂。
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了保護(hù)孩子自尊心而默默付出的偉大長輩形象。
審訊室里,再次安靜了下來。
兩名辦案警察相互對視了一眼,都從對方的眼神中,看到了一絲動搖。
這老頭說的話,條理清晰,邏輯自洽。
年長的警察沉吟了片刻,站起身來。
“行了,易中海?!?/p>
“你說的這個情況,我們記下了?!?/p>
“你先在這里待著,冷靜一下?!?/p>
他對著年輕警察使了個眼色。
“我們現(xiàn)在回四合院,找何雨柱本人,再核實一下情況?!?/p>
“你最好祈禱,你剛才說的每一個字,都是真的。”
說完,兩人便轉(zhuǎn)身走出了審訊室,留下鐵門在身后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鎖上。
易中海癱坐在椅子上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他知道,自己這番滴水不漏的說辭,已經(jīng)成功地迷惑了警察。
只要何雨柱拿不出他私吞錢的直接證據(jù),光憑一個“沒說過是何大清給的”,根本定不了他的罪!
到時候,自己不僅無罪,還能反咬一口,說何雨柱恩將仇報,誣告長輩!
想到這里,易中海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陰冷的弧度。
小王八蛋,跟我斗?
你還嫩了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