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相思：初逢清水鎮(zhèn)在上古時代，天地初開，人、神、妖混居，
大荒內(nèi)西炎、辰榮、皓翎三國鼎立，局勢錯綜復雜，各方勢力盤根錯節(jié)，明爭暗斗從未停歇。
在權(quán)力與欲望交織的漩渦中心，命運的絲線悄然纏繞，將幾個人的人生緊緊綁在一起。
皓翎國的嫡長王姬小夭，本應是含著金湯匙出生，盡享榮華富貴之人。
她額心生有一朵粉嫩桃花胎記，恰似春日枝頭最嬌俏的那朵桃花，小名“小夭”，
取自“桃之夭夭，生機繁盛”，寓意著美好的期許 。她的身份尊貴無極，
母親是西炎王姬西陵珩，父親是皓翎王少昊。然而，命運的齒輪無情轉(zhuǎn)動，
她實則是辰榮國大將軍赤宸與西陵珩愛情的結(jié)晶。在那場軒轅黃帝和神農(nóng)蚩尤的大戰(zhàn)中，
母親戰(zhàn)死，小夭被寄養(yǎng)在玉山王母身邊。長久的等待，等來的卻是母親的音信全無，
對父親的誤會也在心底生根發(fā)芽。終于，她逃離了玉山，在歷經(jīng)無數(shù)艱難險阻后，隱姓埋名，
女扮男裝，在清水鎮(zhèn)落腳，成為了一個“無處可去、無人可依、無力自保”的小醫(yī)生玟小六。
清水鎮(zhèn)，這個位于大荒邊緣的小鎮(zhèn)，雖比不上繁華的國都，卻充滿了人間煙火氣。
鎮(zhèn)中一條蜿蜒的小河穿流而過，河水清澈見底，能瞧見河底的五彩石子和自在游動的小魚。
河畔垂柳依依，細長的柳枝隨風輕舞，時不時掃過路人的肩頭。街道兩旁，
錯落分布著各種店鋪，酒肆中酒香四溢，布莊里花色繁多的布匹掛在門口招攬顧客，
鐵匠鋪里傳出有節(jié)奏的打鐵聲。鎮(zhèn)民們樸實善良，每日過著平淡而溫馨的生活，日出而作，
日落而息。玟小六在鎮(zhèn)中開了一家小小的回春堂，雖門面不大，卻收拾得干凈整潔。
屋內(nèi)擺放著幾排藥柜，一格格抽屜里裝滿了各類草藥，散發(fā)著淡淡的藥香。
一張古樸的木桌擺在屋子中央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和一些醫(yī)書。小六醫(yī)術(shù)還算不錯，
平日里為鎮(zhèn)民們治病療傷，倒也贏得了不少好口碑。閑暇時，他會坐在門口，
看著街上人來人往，偶爾和路過的熟人打個招呼，日子過得平靜而安穩(wěn)。一日，
小六像往常一樣去山上采藥。山林中樹木郁郁蔥蔥，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下，
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。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，踩上去發(fā)出“沙沙”的聲響。
小六熟練地辨認著各種草藥，不時蹲下身子，小心翼翼地將草藥挖出，放進背后的竹簍里。
突然，一陣痛苦的呻吟聲傳來，小六順著聲音的方向?qū)と?，在一處隱蔽的草叢中，
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衣衫襤褸、遍體鱗傷的男子。男子氣若游絲，虛弱地躺在地上，
凌亂的發(fā)絲遮住了他的臉，但從他那即使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，仍難掩的清雅氣質(zhì)，
小六能看出他絕非普通人。小六心生憐憫，趕忙上前查看男子的傷勢。
只見他身上布滿了鞭痕和刀傷，鮮血早已將衣物浸透，傷口處還散發(fā)著一股腐臭的味道。
小六眉頭緊皺，不敢耽擱，迅速從竹簍里拿出草藥，為男子處理傷口。
他先用清水洗凈傷口周圍的血跡和污垢，動作輕柔卻又不失果斷，
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醫(yī)者的專業(yè)與專注。接著，他將草藥嚼碎，敷在傷口上，
再用干凈的布條仔細包扎好。處理完傷口后，小六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，倒出一粒藥丸，
喂男子服下。在小六的悉心照料下，男子的傷勢逐漸好轉(zhuǎn)。男子醒來后，
告訴小六自己叫葉十七，被仇家追殺，才落得如此下場。
小六看著眼前這個眼神中透著疲憊與迷茫的男子，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同情，便收留了他，
讓他在回春堂幫忙。葉十七雖身體虛弱，但為人溫和有禮，對小六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，
每日盡心盡力地幫著小六打理回春堂的事務。兩人一起采藥、制藥、給病人看病，
相處得十分融洽。在這個過程中，葉十七也漸漸發(fā)現(xiàn)了小六是女兒身的秘密，但他并未戳破，
只是在心里默默守護著這個秘密，對小六也多了幾分別樣的情愫。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，
直到有一天，清水鎮(zhèn)來了一位神秘的九頭妖相柳。相柳身為海底九頭妖王，辰榮國軍師，
大荒頂級殺手，同時也是二流世家防風氏庶出的二公子防風邶。他一襲白衣白發(fā)，纖塵不染，
銀色面具下的臉俊美到妖異，舉手投足間散發(fā)著一種冰冷而又迷人的氣質(zhì)。
他偶然發(fā)現(xiàn)小六的血可以幫助自己療傷，便屢次掠走小六。小六對相柳的行為又氣又惱，
但每次都無法逃脫他的掌控。在一次次的相處中，相柳漸漸對小六產(chǎn)生了別樣的情愫，
而小六也在與相柳的斗智斗勇中，對這個神秘的九頭妖有了更深的了解，兩人惺惺相惜，
結(jié)為知己。與此同時，西炎國王孫玱玹，小夭的表哥，也來到了清水鎮(zhèn)。
玱玹身為西炎王嫡長孫，善謀略，懂取舍，沉穩(wěn)冷靜，遇事果決，
必要的時候也不乏狠辣的手段。因西炎國內(nèi)局勢動蕩，他被迫前往皓翎國做質(zhì)子。
在皓翎國的日子里，他表面上無所事事，帶著皓翎王姬阿念到處游山玩水，實則心懷大志，
暗中積蓄力量。這些年，他從未放棄尋找失散多年的小夭，為了找到她，
他踏遍大荒的每一個角落，終于來到了清水鎮(zhèn)。玱玹初到清水鎮(zhèn)，
便被鎮(zhèn)中的熱鬧景象所吸引。他漫步在街道上，目光四處搜尋著小夭的身影。突然，
他看到了回春堂的招牌，心中一動，便走了進去。此時，小六正在為一位病人診治，
她專注的神情和熟練的手法讓玱玹心中暗自贊嘆。待小六診治完畢，玱玹走上前去，
想要詢問關(guān)于小夭的消息。小六抬頭，看到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的男子，心中不禁一怔，
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，但她很快便壓下了這份異樣的感覺，禮貌地詢問男子有何貴干。
玱玹看著眼前這個身著粗布麻衣，臉上帶著幾分英氣的“少年”，心中有些疑惑，
但還是開口問道：“請問，你可曾見過一個額心有桃花胎記的女子？她叫小夭，是我的表妹，
我已經(jīng)找了她很久了?！毙×闹幸惑@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，淡淡地說道：“不曾見過，
這清水鎮(zhèn)雖不大，但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，我也記不太清?！鲍o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，
但還是不死心地說道：“若你日后見到她，還望告知一聲，我必有重謝?！毙×⑽Ⅻc頭，
應了下來。玱玹離開回春堂后，小六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。她望著玱玹離去的背影，
心中五味雜陳。她認出了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表哥玱玹，
曾經(jīng)那個與自己青梅竹馬、親密無間的表哥?？扇缃瘢约阂巡皇钱斈昴莻€嬌俏的王姬，
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醫(yī)生玟小六，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玱玹，
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。而另一邊，玱玹回到住處后，
腦海中總是浮現(xiàn)出小六的身影。他總覺得小六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，
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。這種感覺讓他十分困惑，也讓他對小六多了幾分關(guān)注。此后，
玱玹時常會去回春堂，找小六聊天，打聽關(guān)于小夭的消息。小六每次見到玱玹，
心中都十分糾結(jié)，既想與他親近，又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日子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中一天天過去，小六、葉十七、相柳和玱玹之間的關(guān)系也愈發(fā)復雜。
葉十七對小六的感情日益加深，他默默地陪伴在小六身邊，
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她；相柳雖然表面上對小六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，但在關(guān)鍵時刻，
總會出手相助，他對小六的感情也在一次次的相處中悄然生根發(fā)芽；玱玹在與小六的接觸中，
漸漸對這個“少年”產(chǎn)生了一種別樣的情愫，他不知道這種情愫從何而來，
但卻無法控制自己想要靠近小六的沖動。一日，小六像往常一樣去河邊洗衣服。
陽光灑在河面上，波光粼粼，河水清澈見底，能看到小魚在水中歡快地游來游去。
小六蹲在河邊，將衣服浸濕，然后用力地揉搓著。突然，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，
小六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，只見相柳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，白衣白發(fā)，在陽光的照耀下，
宛如謫仙下凡。他手持玉笛，吹奏著一首悠揚的曲子，笛聲如同一股清泉，
流淌在小六的心間，讓她的心情瞬間平靜下來。小六靜靜地聽著笛聲，忘記了手中的動作。
相柳吹奏完一曲后，緩緩向小六走來。他走到小六面前，停下腳步，看著小六，
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，說道：“怎么，被我的笛聲吸引了？”小六回過神來，
白了他一眼，說道：“少臭美了，我只是在想事情，恰好聽到你的笛聲罷了。
”相柳微微一笑，也不反駁，他蹲下身子，伸手拿起一件衣服，幫小六洗了起來。
小六看著相柳的動作，心中有些驚訝，但也沒有阻止。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洗著衣服，
氣氛溫馨而又和諧。洗完衣服后，小六和相柳坐在河邊的草地上，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。
相柳望著遠方，突然說道：“小六，你可曾想過自己的未來？”小六愣了一下，
隨后苦笑著說道：“我不過是一個被遺棄的人，能在這清水鎮(zhèn)安穩(wěn)地度過余生，便已是奢望，
哪敢想什么未來?！毕嗔D(zhuǎn)頭看著小六，認真地說道：“你不該如此，你有能力，也有勇氣，
你的未來不該如此平淡?！毙×粗嗔?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，但她還是搖了搖頭，
說道：“你不懂，我只想要一份簡單的生活，不想再卷入那些紛爭之中?！毕嗔鴽]有再說話，
他知道小六心中的傷痛，也知道她曾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怎樣的苦難，他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發(fā)誓，
一定要保護小六，讓她不再受到傷害。就在這時，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。
小六和相柳站起身來，向喧鬧聲的方向望去，只見一群人正朝著他們這邊走來。
走在前面的是玱玹，他的身后跟著幾個侍衛(wèi)，正一臉焦急地四處張望著。
當他看到小六和相柳時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，連忙快步走了過來。他走到小六面前，
上下打量了她一番，確認她沒有受傷后，才松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小六，你在這里啊，
我找了你好久。”小六看著玱玹，心中有些疑惑，問道：“找我何事？
”玱玹說道：“方才我去回春堂找你，發(fā)現(xiàn)你不在，便四處尋找，可把我急壞了。
”小六心中一暖，說道：“我只是來河邊洗衣服，讓你擔心了。
”相柳看著玱玹和小六之間的互動，心中有些不悅。他冷哼一聲，
說道：“你這表哥還真是關(guān)心你啊?！鲍o玹這才注意到相柳，他看著相柳，
眼中閃過一絲警惕，問道：“你又是誰？為何會和小六在一起？”相柳微微一笑，
說道：“我是誰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我和小六是朋友。”玱玹看著相柳，
心中對他的身份充滿了好奇，但他也知道，相柳絕非等閑之輩，不能輕易得罪。于是，
他只是淡淡地說道：“既然是小六的朋友，那日后還望多多關(guān)照?！毕嗔c了點頭，
沒有再說什么。三人就這樣站在河邊，氣氛有些微妙。小六看著眼前的兩人，心中有些無奈。
她知道，自己與玱玹、相柳之間的關(guān)系已經(jīng)變得越來越復雜，而這種復雜的關(guān)系，
或許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麻煩和危險。但她又無法割舍與他們之間的情誼，
只能走一步看一步，希望未來的路，不會太艱難。隨著時間的推移，
小六與玱玹、相柳、葉十七之間的感情糾葛愈發(fā)深入，而清水鎮(zhèn)這個看似平靜的小鎮(zhèn)，
也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。在這場風暴中，他們的命運將何去何從？
小六又能否在這復雜的感情和殘酷的現(xiàn)實中，找到屬于自己的歸宿？一切都還是未知數(shù)，
而他們的故事，
才剛剛開始......長相思：暗流初涌清水鎮(zhèn)的秋雨總是帶著潮濕的桂花香，
玟小六蹲在回春堂的藥爐前，看葉十七往爐子里添桑木柴。少年褪去了剛蘇醒時的蒼白，
月白中衣袖口繡著她隨手畫的藥草紋樣，指尖沾著新曬的茯苓粉，在暮色里泛著柔和的光。
“十七，明日去后山采絞股藍時，記得帶把油紙傘。”小六用竹筷翻動藥罐里的當歸，
藥香混著雨絲漫進窗縫，“昨夜瞧著你咳嗽，莫要再淋了雨?！比~十七抬頭望她，
睫毛上還沾著碎草葉，笑時唇角揚起的弧度像片初綻的春桃：“姑娘放心，我記得你說過，
絞股藍要長在背陰處，莖蔓七葉對生的才好?！彼鋈粡男渲刑统鰝€油紙包，
里面躺著幾枚烘得酥脆的桂花糖，“鎮(zhèn)上的王大爺新做的，說比去年多添了蜂蜜。
”小六接過糖時，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——那是每日替她研磨草藥磨出的痕跡。
十年前在玉山，她也曾見過這樣的繭，在母親貼身婢女的手上，
那時她總說“小夭的手要用來撫琴，不該沾了藥汁”，卻不想如今，
自己的手早已浸滿了各種草藥的氣息。“姑娘，有人求見?！彼幫耐▓蟠驍嗔怂季w。
小六抬頭，見門口站著個身著青衫的男子，斗笠邊緣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，
暈開的水痕像極了昨夜相柳留在她袖口的妖力印記——那只九頭妖今早又來討了她的血，
走時說“清水鎮(zhèn)的雨，比海底的暗流還涼”。“在下涂山璟。”男子摘了斗笠，
露出溫潤如玉的面容，發(fā)間還別著半朵被雨打殘的木芙蓉，“聽聞回春堂醫(yī)術(shù)高明，
能否請姑娘替家仆看看舊傷？”小六挑眉——這涂山璟雖是大荒首富涂山氏的二公子，
卻渾身透著股不合時宜的狼狽，袖口處隱約可見未愈的鞭痕，
與葉十七剛被她救下時的傷勢竟有幾分相似。她沒戳破對方的隱瞞，只淡淡道：“跟我來。
”后堂的藥香更濃，葉十七自覺退到門口碾磨草藥，石臼撞擊聲與雨聲交織成細密的網(wǎng)。
小六替涂山璟解開衣襟，觸到他心口處猙獰的舊疤時，指尖忽然頓住——那疤痕的走向，
竟和玱玹前日酒后露出的鎖骨傷一模一樣，像道被刻意隱瞞的印記?！肮媚锟墒怯X得眼熟？
”涂山璟忽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自嘲的笑，“這是三年前被兄長囚禁時，用九節(jié)鞭抽出來的。
他們總說，涂山氏的公子不該有逆骨?！毙×鶝]接話，轉(zhuǎn)身從藥柜里取出金創(chuàng)藥，
指尖沾著藥膏時，忽然想起昨夜玱玹在她窗外站了半宿，
走時留下的那壇自釀的青梅酒——他說“小六釀的藥太苦，該配些甜的”，
卻不知她早從他握酒壇的姿勢，認出了當年那個總把她扛在肩頭的小表哥。
“涂山公子既是來求醫(yī)，便該知道，”小六忽然湊近他耳邊，壓低聲音道，“有些傷，
光治皮肉是不夠的?！彼讣恻c在他心口上方三寸，那里跳著紊亂的脈搏，“這里堵著的氣，
比外傷更難治?！蓖可江Z猛地抬頭，卻見她已退開半步，竹簾外的葉十七正望著這邊，
手中的藥杵停在半空，像截被凍住的月光。秋雨忽然大了些，打在窗欞上沙沙作響，
遠處傳來相柳的笛聲，混著玱玹的馬蹄聲，在暮色里織成復雜的網(wǎng)。酉時三刻，
玱玹掀了竹簾進來時，正見小六替涂山璟包扎完傷口，指尖還沾著未擦凈的藥膏。
他腰間的玉佩隨動作晃了晃，那是皓翎王去年賜的“平安佩”，
卻被他用紅繩系了顆小夭幼時愛玩的琉璃珠——小六曾在他書房見過這珠子，
藏在最底層的暗格里，蒙著厚厚的灰?！靶×袢杖チ撕舆叄?/p>
”玱玹伸手替她拂開額前的濕發(fā)，動作自然得仿佛重復過千萬次，
“阿念總說你釀的桂花酒好喝，明日隨我回趟皓翎國如何？
”小六身子微僵——“阿念”是皓翎王姬，也是玱玹如今明面上的“心上人”。
她曾在鎮(zhèn)口見過那姑娘，穿一身鵝黃衫子，笑時酒窩里盛著蜜色的光，
像極了自己幼時在鏡中見過的、被母親抱著的樣子。“不了，”小六低頭整理藥罐，
指尖蹭過“忘憂草”的標簽，“回春堂離不開人，況且……”她忽然抬頭，
望向玱玹眼中倒映的自己——粗布麻衣，臉上還沾著藥粉，哪有半分王姬的模樣，
“我不過是個小醫(yī)師，去了皓翎國，怕是連宮門都進不得?！鲍o玹的眸色暗了暗，
忽然從袖中掏出個檀木盒，里面躺著支刻著桃花的玉簪：“這是母親留給我的，
她說……”他忽然頓住，喉結(jié)滾動了下，“她說簪頭的桃花，像極了小夭額心的胎記。
”小六的指尖猛地攥緊藥罐邊緣，指甲幾乎掐入掌心。她想起玉山的雪，
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玉佩，想起昨夜相柳在她耳邊說的“玱玹的眼神，
像極了辰榮軍圍剿時，那些想抓你去邀功的人”。秋雨忽然打滅了案上的燭火，黑暗中，
涂山璟的呼吸聲、葉十七的碾藥聲、玱玹的心跳聲，混著相柳若有若無的笛聲，
在她耳邊織成密不透風的網(wǎng)?！肮媚?，藥碾好了?！比~十七的聲音打破了沉默，
他舉著藥碗走近，碗中湯藥的熱氣映著他眼底的擔憂，“該喝藥了，今日淋了雨，
莫要染了風寒?！毙×舆^藥碗，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——比玱玹的涼，比相柳的暖，
像團裹著草藥香的春風。她忽然想起他剛蘇醒時說的“我是你的人了”，那時他渾身是血，
卻固執(zhí)地拽著她的衣角，像只受傷的幼獸，把最后的信任都押在了她身上?！笆撸?/p>
”小六忽然開口，聲音輕得像片落在藥罐上的花瓣，“明日陪我去市集吧，想買些新的陶罐。
”葉十七愣了愣，隨即笑了，眼中映著重新燃起的燭火：“好，我?guī)凸媚锾粜┣嘤缘模?/p>
你總說青釉陶罐盛茯苓，香氣能留得久些?！鲍o玹看著眼前的場景，
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簪的紋路——那是小夭三歲時，他親手給她畫的桃花。此刻燭光下，
小六的側(cè)影與記憶中的小人漸漸重疊，唯有額心那抹胎記被藥粉蓋住，像朵被雪埋住的春桃，
讓他忍不住想伸手拂開，卻又怕驚了這場來之不易的重逢。窗外的雨聲漸歇，
相柳的笛聲忽然轉(zhuǎn)了調(diào)，從《采薇》變成了《蒹葭》。小六望著藥碗中晃動的倒影，
忽然想起相柳曾說“大荒的風，會把每個人的秘密都吹到天邊”，可此刻她掌心的藥香，
葉十七的笑，玱玹的玉簪，涂山璟的疤痕，卻像落在雪地上的腳印，深深淺淺，
都是躲不開的宿命。子時將至，小六靠在床頭翻著醫(yī)書，葉十七替她掖好被角，
指尖掃過她腕間的紅繩——那是他用自己的衣帶編的，說能“驅(qū)邪避兇”。
窗外的月光透過竹簾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，像極了玉山的雪，卻比那時溫暖許多?！肮媚?，
”葉十七忽然開口，聲音低得像怕驚醒了什么，“如果有一日，
我不得不離開……”“不會有那一日?！毙×驍嗨?，指尖握住他的手腕，
感受著脈搏的跳動，“在我這里，你永遠可以回頭?！比~十七望著她，忽然笑了，
眼中有細碎的光在跳動。他忽然俯身，在她額心落下個極輕的吻，
像片羽毛落在雪地上：“姑娘可知，你說‘回頭’時，像極了我幼時見過的、屋檐下的燈。
”小六身子微僵，卻沒有躲開。她聞著他身上的草藥香，
想著白日里涂山璟說的“涂山氏的公子不該有逆骨”，想著玱玹藏在暗格里的琉璃珠，
想著相柳面具下的眼神——原來在這清水鎮(zhèn)的煙火氣里，每個人都藏著不愿示人的傷口，
卻又在彼此的光里，悄悄縫補著自己的裂痕。秋雨忽然又落了起來，
打在青瓦上發(fā)出細碎的響。小六望著窗外的月光，忽然覺得自己像片隨波逐流的落葉，
卻在清水鎮(zhèn)的河面上，
遇到了愿意為她停留的舟、愿意為她生根的岸、愿意為她驅(qū)散陰霾的光。
而那些藏在藥香里的秘密，那些落在笛聲中的心事，終將在某個天明的時刻，隨著春風，
綻開滿樹的桃花。（第二章 暗流初涌 完）長相思：情網(wǎng)初織清水鎮(zhèn)的冬雪來得猝不及防，
玟小六蹲在回春堂的門檻上，看葉十七在院子里掃雪。少年的月白狐裘領(lǐng)口沾著雪花，
發(fā)間的玉冠是她用去年曬的蓮蓬殼磨的，此刻正握著竹帚，在青石板上掃出蜿蜒的紋路，
像極了她畫在醫(yī)書上的經(jīng)絡圖?！肮媚铮摵冉枇?。”葉十七忽然轉(zhuǎn)身，
指尖捏著個粗陶杯，杯口騰起的熱氣裹著紅糖香，“方才涂山公子派人送了新制的鹿皮手套，
說比棉布的暖。”小六接過杯子，指尖觸到杯壁上的溫度——和葉十七掌心的暖如出一轍。
她望著院角的梅樹，想起三日前涂山璟冒雪送來的那株綠萼梅，說“見姑娘總在藥罐旁畫花，
不如種株真的”，卻不知她畫的從來不是花，而是記憶里母親發(fā)間的那支桃花簪?！靶×?！
”玱玹的聲音混著馬蹄聲撞進院子，他穿一身玄色大氅，
腰間的琉璃珠在風雪中晃出細碎的光，“皓翎國送來的冰酪，阿念說你愛吃，
我特意留了兩壇?！毙×ь^，見他發(fā)間落著雪花，睫毛上凝著冰晶，
像極了那年在西炎王宮，他背著她跑過雪地時的模樣。那時她總說“表哥的背比暖爐還熱”，
此刻卻只能看著他從袖中掏出個錦盒，里面躺著塊繡著桃花的絹帕——是阿念的手藝。
“替我謝謝王姬?！毙×舆^絹帕，指尖劃過繡線的紋路，
忽然想起相柳前日夜里的話：“玱玹的眼神，像藏著千萬把刀，卻獨獨對你軟了刀刃。
”她抬頭望他，見他正盯著自己腕間的紅繩——那是葉十七編的，
昨夜相柳卻在上面纏了圈銀色妖力，說“防著些西炎的暗衛(wèi)”?！靶×?，
明日隨我去趟龍骨獄如何？”玱玹忽然開口，聲音壓得很低，
“我查到些關(guān)于你母親的線索……”他的話被一陣清越的笛聲打斷。相柳倚在院墻上，
白衣白發(fā)落滿雪花，銀色面具上凝著薄冰，卻在看到小六時，指尖的笛音忽然轉(zhuǎn)了調(diào)，
變成了她曾在河邊哼過的無名小調(diào)。葉十七握竹帚的手頓了頓，
目光淡淡掃過相柳腰間的蛇鞭——那是昨夜他替小六擋下刺客時，見過的兇器。
“九頭妖又來討血了？”玱玹的聲音冷下來，指尖按在腰間劍柄上，“上次你替他療毒，
足足睡了三日。”小六沒接話，只是從袖中掏出個小瓷瓶拋給相柳。
瓶身繪著她隨手畫的九頭鳥，瓶口還凝著未干的朱砂——那是她用自己的血混著草藥熬的，
相柳說“比任何仙丹都好用”。面具下的眸子瞇了瞇，他忽然縱身躍下，
落地時帶起的風雪掀亂了小六的鬢發(fā)，指尖卻輕輕替她拂開沾著雪花的碎發(fā)：“清水鎮(zhèn)的雪，
凍著我的藥人了。”葉十七的指節(jié)捏得泛白，竹帚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。
玱玹的瞳孔驟縮，手已按上了劍柄，卻在看到小六眼中的無奈時，
硬生生忍下了拔劍的沖動——他太清楚這九頭妖的實力，更清楚小六不愿看到他們爭斗。
“夠了，”小六忽然開口，指尖點了點相柳的手腕，“上次你說的辰榮舊部線索，何時給我？
”相柳笑了，笛聲又起，這次是《關(guān)雎》。他忽然湊近她耳邊，
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：“想知道？今夜子時，老地方見。”說罷化作一陣風消失，
只留下片雪白的羽毛，輕輕落在小六發(fā)間。玱玹看著那片羽毛，忽然想起小時候，
小夭總說“最討厭白色的鳥，叫聲太凄厲”，此刻卻見她小心地將羽毛別在衣襟上，
像護著什么珍寶。葉十七默默遞上暖爐，指尖擦過她發(fā)間的雪花，
動作輕得像在觸碰易碎的月光——他知道，那是相柳獨有的、不帶殺氣的溫柔。入夜，
小六裹著葉十七縫的狐裘，踩著積雪往鎮(zhèn)外走去。老槐樹的枝椏上掛著冰棱，月光透過枝椏，
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影，像極了相柳面具上的紋路。她剛到約定的破廟，就見他倚在石柱上，
白衣上落滿雪花，卻比月光更亮。“查得如何？”小六開門見山，
指尖捏著從涂山璟那里得來的密信，“辰榮軍的殘部，當真在龍骨獄？”相柳沒回答，
只是抬手召來陣妖風，替她掃去肩頭的雪。他的指尖劃過她腕間的紅繩，
銀色妖力順著繩結(jié)游走，像條親昵的小蛇：“玱玹帶你去龍骨獄，
不過是想借你的血打開辰榮秘寶的結(jié)界?！彼鋈坏皖^，面具幾乎碰到她的鼻尖，“小醫(yī)師，
你就這么信他？”小六望著他眼中跳動的幽藍光芒，忽然想起他曾說“我是辰榮的軍師，
注定要與西炎為敵”?？纱丝趟嫠龘踝〈坦堑暮L，指尖的溫度比玱玹的劍暖，
比葉十七的藥燙，像團裹著毒的火，讓她忍不住想靠近，又怕灼傷?！拔倚挪恍挪恢匾?，
”小六忽然掏出從玱玹書房偷來的地圖，“重要的是，我要知道母親到底葬在哪里。
”她抬頭望他，睫毛上凝著的雪花恰好落在相柳手背上，“你幫我，我便繼續(xù)給你供血，
如何？”相柳笑了，笑聲里帶著幾分蒼涼：“小醫(yī)師，你這副拿命換真相的樣子，
像極了當年的辰榮王姬?！彼鋈晃兆∷氖?，將一片刻著辰榮文的鱗片塞進她掌心，
“龍骨獄第三層，青磷火照不到的地方，有面刻著星圖的墻?！毙×讣庥|到鱗片上的紋路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