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前世我剖心救下的小師妹,此刻正握著匕首捅穿我的丹田?!皫熃銊e怪我,
你的先天道骨能助大師兄突破呢?!睅熥饎t冷眼旁觀:“徒兒,為宗門犧牲是你的榮幸。
”重生回宗門大比前夜,我當眾翻臉打臉小人。戒律長老怒而出手,卻被我反噬成干尸。
留影石記錄的畫面在宗門炸開——全宗震驚?!斑@宗門,該換血了?!北涞挠晁?/p>
像無數(shù)根淬了毒的鋼針,扎進我的骨頭縫里。每一次的呼吸都拉扯著胸口那道猙獰的傷口,
仿佛要把我殘存的生命帶走?!昂粑贸林兀揖鸵懒税?"真恨??!
”我感到生機不斷流逝,嘴里喃喃道溫熱粘稠的血,混雜著冰冷刺骨的雨水,
在我身下蜿蜒成一條絕望小溪。黏膩的觸感包裹著我的身體,像一張不斷收緊的死亡之網(wǎng)。
視野里一片血紅模糊的晃動。一只腳,穿著熟悉的、纖塵不染的云紋錦靴,
毫不留情地踩在我的斷臂傷口上。劇痛如同炸開的驚雷,瞬間沿著碎裂的骨頭沖上大腦,
幾乎將我殘存的意識徹底劈散。我喉嚨里擠出一聲破碎的嗚咽,像瀕死野獸的哀鳴?!皫熃?,
別怪我啊。”那個聲音,曾經(jīng)像春日里最清脆的百靈鳥,
此刻卻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和虛假的惋惜,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的耳膜。
小師妹蘇清兒那張我熟悉到骨子里的,扮著清純無辜的臉,在模糊的血色視野里湊近。
她蹲下身,雨珠順著她光潔的額角滑落,滴在我的臉上,冰涼刺骨。她手里,
握著一把匕首——那是我去年生辰,親手為她鍛造的護身符文的靈器。此刻,那冰冷的鋒刃,
正毫不猶豫地、一寸寸地、緩慢而堅決地捅進我已然破碎的丹田氣海!
“噗嗤——”血肉被割裂。一股狂暴兇戾的靈力,順著匕首瘋狂涌入我破碎的丹田,
瞬間將殘存的根基徹底攪碎、湮滅!那感覺,比千刀萬剮更甚萬倍,
仿佛靈魂都被硬生生扯出、碾碎!“呃啊——!” 我猛地弓起身子,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,
徒勞地抽搐。喉嚨里涌上大股腥甜,嗆咳著噴出血沫?!扒鍍?,快些。
”另一個冰冷無情的聲音,從更高的位置傳來,帶著一絲催促,“莫要耽誤了時辰。
先天道骨剝離,需得趁她神魂未散盡之時,效力最佳?!睅熥穑蒲伦印?/p>
他就站在蘇清兒身后幾步,那身象征著正道領袖的月白道袍,在漫天雨幕中依舊不染塵埃。
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,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塊即將被丟棄的頑石。
雨水順著他清癯冷峻的側臉滑落,那雙曾對我寄予厚望、偶爾流露溫和的眼眸,
此刻只剩下磐石般的冷酷和……一絲隱隱的貪婪?!皫熥鹫f得對,
”蘇清兒的聲音里透著一種完成任務般的輕快,她甚至對我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,
手下卻猛地用力一剜,“師姐,你的先天道骨,可是大師兄突破化神瓶頸的關鍵呢!
能幫到大師兄,幫到宗門,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呀!”剜心剔骨!
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吞噬了我所有的感官!仿佛有無數(shù)燒紅的鐵鉤,正從我的脊柱深處,
一點點地、生拉硬拽地往外掏!我清晰地“聽見”自己骨頭被硬生生剝離而發(fā)出的碎裂聲!
視野徹底被翻滾的黑暗和猩紅淹沒,只剩下身體本能地、劇烈地痙攣。
“徒兒……” 云崖子那毫無波瀾的聲音,穿透層層疊疊的痛苦,帶著一種虛偽的悲憫,
如同最后的喪鐘敲響,“安心去吧。為宗門、為道途犧牲,是你此生的……榮幸?!睒s幸?
這兩個字,像淬毒的冰錐,狠狠扎進我僅存的神魂深處!無邊的恨意,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,
在這一刻轟然爆發(fā)!那恨意是如此熾烈、如此純粹,瞬間壓過了肉體被凌遲的劇痛,
燃燒著我的靈魂,幾乎要將這污濁的天地都焚盡!云崖子!蘇清兒!
還有那個躲在背后、等著用我道骨突破的“大師兄”!若有來世……若有來世!
我定要你們……血債血償!十倍!百倍!千倍!這滔天的怨毒詛咒,
是我意識沉入永恒黑暗前,最后燃起的、焚盡一切的火焰!……“呃——!
”一陣天旋地轉后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,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,幾乎要撞碎肋骨。
喉嚨深處還殘留著被血沫堵塞的窒息感,丹田處仿佛還插著那把冰冷剜骨的匕首,
撕心裂肺的劇痛余韻在四肢百骸瘋狂流竄。汗水,浸透了單薄的里衣,黏膩地貼在皮膚上。
我大口地喘著粗氣,像一條離水瀕死的魚,貪婪地攫取著每一絲空氣。
眼睛在昏暗的光線里急速地眨動,試圖驅散那片黏稠的血色和臨死前的絕望。
不是雨夜刑臺……沒有冰冷的雨水,沒有刺骨的劇痛……這里是……我僵硬地轉動脖子,
目光掃過熟悉的簡陋陳設:一張硬板木床,一張掉了漆的木桌,
桌上擺著幾卷翻舊了的低級符箓圖譜,墻角立著一個半人高的粗陶藥鼎,
鼎身上積了一層薄灰??諝饫?,彌漫著淡淡的草藥苦澀和灰塵的味道。這是我的房間。
在青云宗外門,那個偏僻、簡陋、幾乎被遺忘的角落。窗外,天光尚未大亮,
朦朧的青色透過薄薄的窗紙滲進來。遠處,隱隱傳來宗門晨鐘那渾厚悠遠的嗡鳴,一聲,
又一聲,規(guī)律而沉靜。咚——咚——鐘聲敲在我的心上,帶著某種不真實的回響。
我顫抖著抬起手,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頸。那里,
本該有一道深可見骨、被雨水泡得發(fā)白的致命傷口……指尖觸到的,
是溫熱、光滑、完好無損的皮膚。沒有傷口。我觸電般收回手,又猛地低頭,
一把撕開自己胸前的衣襟!白皙的皮膚上,只有幾道早已愈合、顏色淺淡的舊日疤痕。
那道被蘇清兒親手剖開、取走我心頭精血滋養(yǎng)道骨的猙獰裂口,消失無蹤!
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,擂鼓般的聲音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。不是夢!
那剜心剔骨、神魂湮滅的劇痛,那被至親背叛的刻骨冰寒,
那滔天的怨毒恨意……清晰得如同烙印,深深刻在靈魂的每一寸!我重生了!
2回到了……回到了宗門大比的前夜!前世,就是在這場大比前夕,
我為了報答云崖子那點微末的“知遇之恩”,更為了能多換取蘇清兒一絲笑容,
在丹房里不眠不休整整七日,耗盡了幾乎全部精血,
才勉強煉成了那爐能瞬間恢復靈力、助人在比斗中逆轉乾坤的“回天丹”!那丹方,
是我九死一生,在一個上古秘境深處,用半條命換來的孤本殘篇!
是我未來安身立命、在丹道上開宗立派的唯一依仗!結果呢?結果換來了什么?
換來了云崖子在宗門高層面前,輕描淡寫地將功勞據(jù)為己有,一句“劣徒偶得殘方,
幸得為師指點補全”便抹殺了我所有心血!換來蘇清兒假惺惺的“師姐好厲害,
不過下次別這么冒險了”的“關心”!
換來同門表面恭維、背后“癡心妄想、運氣好罷了”的譏諷!還有……不久之后,
雨夜刑臺上,那冰冷刺骨的匕首和虛偽的“榮幸”!“嗬…嗬嗬……”我不禁放聲大笑,
聲音卻帶著血沫般的嘶啞,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。沒有半分喜悅,
只有徹骨的冰冷和瘋狂滋長的、扭曲的恨意。報恩?犧牲?榮幸?好!好得很!
前世我剖心瀝血,換來的卻是剔骨剜心!這一世,我林酥眠,定要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豺狼,
嘗嘗什么叫真正的“榮幸”!丹田深處,
那枚沉寂了許久、前世直到死都未曾完全煉化的家傳玉佩,
仿佛感應到了我滔天的恨意與決絕,猛地傳來一陣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灼熱!
一股古老蒼茫且比精純的暖流,倏然從中流出,游遍全身!股暖流所過之處,
前世被廢的根基,與那些頑如附骨之的暗傷,竟傳來陣陣的酥麻,仿佛久旱龜裂的大地,
貪婪地吮吸著天降甘霖!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對天地靈氣極的感知力,在我身體中覺醒!
玉佩……有反應了?。??前世至死都未解開的秘密,竟在我重生的此刻,顯露出一絲神異!
我死死攥緊拳頭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帶來尖銳的刺痛,
卻讓我混亂如沸水的大腦瞬間冷靜下來。嘴角,緩緩勾起一個冰寒刺骨的弧度。
宗門大比前夜?……好時辰!3窗外,天色已由青灰轉為魚肚白,晨光熹微。
外門弟子居住區(qū)域的嘈雜聲漸漸多了起來,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,充滿了鮮活的煙火氣。
我閉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這帶著清晨露水濕氣和廉價劣質靈草味道的空氣。再睜開時,
眼底所有的混亂、痛苦、驚悸,都被壓了下去,沉淀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。我起身,
走到那積了灰的粗陶藥鼎旁。指尖拂過冰冷的鼎身,動作沒有絲毫留戀。
目光落在木桌上那幾卷泛黃的符箓圖譜上,其中一卷微微卷起,
露出里面夾著的一張薄如蟬翼、顏色枯黃的古老皮紙。《回天丹方》我拿起那張皮紙,
上面用早已失傳的古篆寫著幾行晦澀的藥材名和更玄奧的煉制手法。前世,為了補全它,
為了煉成那爐丹,我?guī)缀趿鞲闪松眢w中的血?,F(xiàn)在?我手指微微用力,
那承載著前世無數(shù)血淚和愚蠢的皮紙,在指間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“林酥眠!林酥眠!
死丫頭,磨蹭什么呢!還不快滾出來!”尖利刻薄的女聲,如同淬了毒的鋼針,
穿透單薄的木板門?!芭榕榕椤卑殡S著毫不客氣的敲門聲,整個簡陋的屋子都仿佛在搖晃。
是外門管事趙嬤嬤。前世,她沒少克扣我的月例靈石和丹藥,更是蘇清兒最忠實的走狗之一,
沒少替蘇清兒傳話“提點”我。門被粗暴地從外面推開,
一個身材肥胖、穿著油膩管事服、滿臉橫肉的老婦叉著腰站在門口,
說話間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臉上了“耳朵聾了?清兒小姐要的‘蘊靈散’呢?
大師兄今日要下山歷練,清兒小姐特意吩咐了要帶上,給大師兄路上補益元氣!
耽誤了清兒小姐的事,扒了你的皮!”她渾濁的小眼睛貪婪地掃視著我簡陋的房間,
尤其在看到桌上那幾卷符箓圖譜時,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和覬覦。
蘇清兒……大師兄……這兩個名字,如同點燃引信的火星,
瞬間引爆了我心底那座壓抑的火山!前世雨夜刑臺上的種種折磨浮現(xiàn)我的腦海。
與此同時一股暴戾的殺意幾乎要沖破我的天靈蓋!但丹田深處,那枚溫熱的玉佩猛地一顫,
一股清涼的氣息流遍全身,強行將那沸騰的殺意壓下。不能急,還沒到時候。
現(xiàn)在殺了這條老狗,只會打草驚蛇。我緩緩轉過身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眼神平靜得可怕,
像結了冰的湖面。只是那湖面之下,是足以焚毀一切的巖漿?!疤N靈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