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開播后鏡頭里突然出現(xiàn)永樂大帝。“朕的大航海艦隊如何了？”彈幕炸裂：“告訴陛下，
鄭和早被教科書刪了！”接著凱撒推門而入：“我寫的日記可曾傳世？
”我瞄著彈幕念：“被莎士比亞改編了?！保境杉己辊唛_屏風：“我的草原帝國還在嗎？
”彈幕尖叫：“快說內蒙羊肉串世界聞名！”＞當所有帝王包圍我時，
直播間提示：“零號觀眾請求連麥——”＞接通剎那，一個酷似我的聲音響起：“游戲結束，
主播該登基了?！?--1.“晚上好，各位夜貓子，我是Moon，
”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去，帶著點刻意的輕松，“今晚咱們……嗯，隨便聊聊，
聊聊宇宙的盡頭是不是編制，或者……呃，聊聊昨晚那場輸?shù)梦也铧c砸鍵盤的排位？
”指尖剛碰到攝像頭冰冷的塑料外殼。
滋啦——一聲短促、尖銳、仿佛電流撕裂布帛的爆音毫無征兆地炸響在耳機里，
刺得我太陽穴猛地一跳。眼前的屏幕瞬間被一片慘白吞噬，像是被強光近距離直射，
視網膜上一片灼燒般的白斑。我下意識地閉上眼，低罵了一聲“臥槽”，
伸手就去摸顯示器的開關。那白光來得快，去得更快。屏幕里，
我那個堆滿雜物、燈光昏黃的出租屋背景……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，
是一個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空間。光線并非來自我的補光燈，
而是無數(shù)巨大的、造型古樸的青銅燈樹，上面插滿了手臂粗的牛油蠟燭，燭火跳躍，
將整個空間染上一層流動的、厚重的金紅色?？諝庵蟹路饛浡鵁o形而沉甸甸的熏香，
隔著屏幕似乎都能聞到那濃郁的、帶著古老木質和神秘香料的氣息。
地面鋪陳著巨大的、色澤深沉如血的織金地毯，繁復的龍紋在燭火下如同活物般游走。
視線被牢牢釘死在畫面中央。那是一座高臺。
通體由某種溫潤如玉、在燭光下流淌著內斂光澤的深色木料打造，層層疊疊，
雕刻著難以言喻的繁復祥云和盤繞的龍形。九條形態(tài)各異、張牙舞爪的金龍，
從高臺基座蜿蜒而上，鱗爪須發(fā)纖毫畢現(xiàn)，最終匯聚于頂端那唯一的位置。九龍寶座。
一個人端坐其上。他穿著一身極其刺眼的明黃色袍服，那黃，濃烈、霸道，
像是熔化的太陽金液澆鑄而成。袍身上用細密得令人眼暈的金線繡滿了盤龍，張牙舞爪，
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衣而出，騰空而去。
頭上戴著一頂同樣明黃、前圓后方、綴滿珠玉的翼善冠。一張臉，方闊，
線條剛硬如同刀劈斧鑿，皮膚是久居高位者特有的、不見風霜的微黃。
濃密的眉毛下壓著一雙眼睛，那眼神……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，沒有半點波瀾，
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、俯瞰眾生的重量，沉沉地穿透屏幕，壓在我的脊梁骨上。
屏幕右下角的數(shù)字，像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，瘋了似的開始滾動。
1… 10… 100… 500… 1000… 5000… 10000… 還在飆升！
2.彈幕池徹底炸了鍋，密密麻麻的文字洪流瞬間淹沒了整個屏幕，
速度快到根本無法看清單個字符，只有一片瘋狂閃爍、令人眼花繚亂的白色光斑在滾動。
【臥槽？？？？？】【我眼花了？全息投影？哪個劇組這么壕？？？】【龍椅！九龍椅！
這他媽是故宮哪？布景太頂了吧！】【演員牛逼！這眼神！這氣場！我膝蓋軟了！
】【主播別裝死！說話??！解釋！】【特效？這他媽是直播！哪來的特效？】【艸！這黃袍！
這帽子！明黃！九龍！明朝皇帝？】【永樂！絕對是朱棣！這壓迫感，除了他還有誰？！
】【Moon！快說話！你他媽到底在哪兒？！】冷汗順著我的額角滑下來，癢癢的，
但我連抬手擦一下的力氣都沒有。喉嚨干得發(fā)緊，像是被砂紙磨過，每一次吞咽都帶著刺痛。
大腦一片空白，嗡嗡作響，只剩下一個念頭在尖叫：跑！關掉直播！拔電源！
可身體像是被那屏幕里的目光釘死在了椅子上，僵硬得如同生銹的機器。職業(yè)主播的本能，
或者說對那爆炸流量的病態(tài)渴望，像一只冰冷的手，死死攥住了我想拔掉電源線的手腕。
就在這時，寶座上的人動了。他微微抬了抬下頜，動作不大，
卻帶著一種主宰萬物生死的威嚴。那雙深潭般的眼睛，
精準地、不容置疑地鎖定了……攝像頭的位置。仿佛穿透了物理的阻隔，直接釘在我的臉上。
一個聲音響起。低沉，渾厚，帶著金屬般的質感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碾磨出來，
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，清晰地透過耳機，砸進我的耳膜：“朕，遣三寶七下西洋，
揚國威于萬里波濤，通有無于異域番邦?！?他頓了頓，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，
直刺我的靈魂，“如今，朕之大明寶船艦隊，航跡……可曾遍及寰宇？后世子孫，
可曾延續(xù)朕之海圖偉業(yè)？”轟！剛剛稍有平息的彈幕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油鍋，
再次轟然炸裂！比之前更狂暴！更洶涌！白色的文字洪流幾乎要把整個屏幕撐爆！【艸！
真是朱棣！永樂大帝！】【他問鄭和！問大航海！】【主播快答??！歷史題！送分題！
】【答個屁！這是鬧鬼了吧？！】【告訴他！告訴他鄭和牛逼！但后面沒了！
】【樓上別亂說！刪了？啥時候刪的？】【課本早改了！篇幅壓縮得厲害，
鄭和航海現(xiàn)在就是個小知識點！】【Moon！看彈幕！念！快念！告訴他鄭和還在課本上！
不然你沒了！】【念實話！念實話！彈幕護體！告訴他被刪了！】【對對對！念彈幕！
保命要緊！】【念我的！念我的！‘告訴陛下，鄭和的功績永存史冊！’——這樣行不行？
】【不行！太假了！念‘教科書刪了’那個！刺激！】【主播你臉都白了！快念??！
他盯著你呢！】冷汗已經完全浸濕了我的后背T恤，黏膩冰冷。
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。屏幕上那一道道目光，隔著虛擬的網絡和這詭異的空間，
重如千鈞。彈幕瘋狂地刷著兩個截然相反的選項：粉飾太平，或者……直戳肺管子。死寂。
整個空間里，只剩下我粗重得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，
還有耳機里隱約傳來的、自己牙齒不受控制輕微磕碰的咯咯聲。冷汗順著額角滑落，
滴在冰涼的手背上，激起一陣細微的戰(zhàn)栗。九龍寶座上，那位帝王的視線，如同實質的冰錐，
牢牢釘在我身上，那平靜無波的深潭之下，似乎正醞釀著足以摧毀一切的雷霆風暴。
“念……” 我聽到自己干澀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，破碎得不成樣子。不行！
不能念那個“刪了”！粉飾！粉飾太平！求生的本能壓倒了彈幕的喧囂。我猛地吸了一口氣，
肺部火辣辣地疼，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，對著麥克風，聲音發(fā)顫卻試圖拔高：“陛……陛下！
鄭和！鄭和他……他七下西洋，揚我國威，功勛彪炳千秋！后世……后世子孫銘記在心，
永世傳頌！航跡……航跡遍及四海！”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硬生生摳出來的，
帶著濃重的、無法掩飾的恐懼。寶座上的身影，紋絲未動。但就在我最后一個字落音的瞬間，
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驟然凝固、沉降！那原本就沉甸甸的威壓，瞬間暴漲了十倍、百倍！
燭火瘋狂搖曳，在他身后拉出巨大而扭曲、如同擇人而噬的妖魔般的陰影！
他搭在龍椅扶手上的那只手，手背上青筋如同虬結的樹根，猛地凸起！
“呵……”一聲極輕、極冷的嗤笑，從那尊貴的唇間逸出。沒有憤怒的咆哮，沒有暴跳如雷，
只有這聲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輕笑，帶著洞穿一切虛偽的冰冷和不屑。完了！
我的大腦一片空白，血液仿佛瞬間凍結。那一聲輕笑，比任何咆哮都更恐怖！
那是帝王被愚弄后的……殺意！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時刻——砰！一聲巨響，
如同重物狠狠撞擊在厚重的木門上。大殿側面，那扇巨大、雕刻著繁復纏枝蓮紋的厚重木門，
竟被一股蠻橫到不講理的力量從外面猛地撞開！木屑紛飛，沉重的門扇撞在墻上，
發(fā)出痛苦的呻吟。一個身影，裹挾著一股截然不同的、帶著地中海咸腥與鐵血氣息的風，
大踏步闖了進來！他身材魁梧，穿著樣式奇特的、由無數(shù)細小金屬環(huán)編織而成的鎖子甲，
外罩一件猩紅的羊毛短披風。滿頭卷曲的棕發(fā)，如同雄獅的鬃毛，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，
鼻梁高挺，下巴堅毅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，湛藍如同暴風雨前的地中海，
燃燒著灼人的野心、狂放和一種近乎偏執(zhí)的自信光芒。
他無視了九龍寶座上那驟然凝聚、如同實質冰刀的視線，
也完全無視了空氣中幾乎凝固的威壓，徑直走向大殿中央，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，最終，
也落在了……攝像頭的方向。他開口，聲音洪亮、鏗鏘有力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演講腔調，
用的是純正的、帶著古拉丁語韻味的英語：“異鄉(xiāng)的使者！告訴我！
吾以血與劍書寫的《高盧戰(zhàn)記》，可曾隨羅馬的鷹旗一同不朽？后世之人，
是否仍能從吾之文字中，窺見凱撒的榮光？” 他張開雙臂，仿佛在擁抱整個世界的崇拜。
凱撒！尤里烏斯·凱撒！我眼前一黑，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。一個朱棣的殺意還沒化解，
又來一個活生生的羅馬獨裁官！心臟已經不是自己的了，它在胸腔里瘋狂地橫沖直撞，
撞擊著肋骨，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瀕死般的窒息感。彈幕，在經歷了瞬間的、死一般的寂靜后，
徹底瘋了！【凱撒大帝！活的凱撒大帝！我他媽在做夢？！】【《高盧戰(zhàn)記》！
他問他的日記！】【主播！快！莎士比亞！念莎士比亞！】【對對對！
‘被莎士比亞改編成戲劇了’！彈幕刷起來！】【刷屏！保護我方主播！】【Moon！
念這句！‘被莎士比亞改編了’！快！他眼神好嚇人！】【念?。e愣著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