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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黃的燈泡因為電流不穩(wěn)定一閃一閃,我躺在狹窄悶熱的床上盯著那道光。
尹之鶴雙手包著繃帶,若有所思地看著我,沉默了許久開口:
“文瑾讓醫(yī)生做過檢驗了,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!周嘉漪,你為什么總是為了尹之安一而再地欺騙我!”
陳文瑾表面可憐兮兮,背地里處處針對,也就只有尹之鶴還沒發(fā)現(xiàn)她的真面目了。
我喉嚨里像卡了一塊石頭,艱難地張嘴。
“孩子連一塊殘骸都不剩,我已經(jīng)找不到留在你身邊的理由了?!?/p>
“我一直在背叛你,你既然都能殺死之安,為什么不也殺了我!”
“周嘉漪,死了這條心吧,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放你離開!”
尹之鶴伸出手,溫柔地替我撩起黏著的頭發(fā),我撇開臉淡淡地開口。
“三個月的時候我爸同意你回來就結(jié)婚,但你徹底沒了消息,大哥站出來替我留了臉面。”
“孩子剛出生時很鬧,你母親說跟你小時候一樣。”
“父親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青云,說是鶴的別稱,但是還沒來得及上族譜,他就被你氣病了。”
他攥緊身側(cè)的拳頭,眼神晦暗不清,遲遲不接過胎毛的小盒子。
我紅著眼,聲音無比沙啞,“我最后一次求你。這是孩子帶著毛囊的胎毛,你可以讓人再去檢驗一次?!?/p>
“親手燒了自己的孩子,你應(yīng)該是第一人?!?/p>
尹之鶴奪過盒子,果斷決絕地離開。
我望著他的背影,試圖找出曾經(jīng)的溫情,全然沒察覺到自己已經(jīng)淚流滿面。
之安啊,我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力氣了。
尹家到我家要從街頭走到街尾,中間是熱鬧的老城門市場,爬上去可以俯瞰半個城市的繁榮。
我們?nèi)齻€人早早就上了學(xué)堂,這條路一起走過幾千遍。
今天我又走一遍,故人卻不在身旁,明明許過終生,但少年的心性為什么會改變?
經(jīng)過書店時,兩道不同的聲音叫住了我。
尹之鶴在那家店的角落跟我傾吐過心意,之安在那里跟我討論過德先生賽先生。
“周嘉漪,不要擅自出門,跟我回去!”
“周女士,新到的書你要看嗎?”
尹之鶴不知什么時候跟過來,我無視他的話進(jìn)去跟掌柜的選了一套新書。
他又把我關(guān)起來了,整整半年不讓我出門,沒了孩子唯有信念在支撐著我。
每日除了他,唯一能見到的人就是來伺候我的下人,偶爾他會叫書店的人上門給我送書。
這一天傍晚,陳文瑾的孩子提前發(fā)動大出血,尹之鶴忙得焦頭爛額,我也被人拉去醫(yī)院輸血。
不知抽了多久,我虛弱地走出手術(shù)室,尹之鶴的秘書喊住我。
“醫(yī)院說尹長官的報告一直沒取走,現(xiàn)在大家都忙著等尹家的嫡長孫出生,您幫忙捎回去吧?!?/p>
我厭倦地閉上眼睛,沒有答應(yīng)他的要求,“送我回去。”
沒人知道是我引起的意外,書店的老板是之安的同伴,通過我傳遞的消息策劃了暗殺保密局上峰,計劃成功了。
還剩兩個月預(yù)產(chǎn)期的陳文瑾受到驚嚇難產(chǎn),尹之鶴的第二個孩子就要出生,卻完全不知道曾經(jīng)親手殺了第一個孩子。
“尹長官,上次送來的檢驗樣本,您一直都沒有來取結(jié)果?!?/p>
秘書找到他,尹之鶴平靜地打開文件袋,隨著報告一點點露出,臉色越來越僵,巨大的恐慌和悔恨襲上心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