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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(yī)院病房里。
顧言深坐在床邊,面色疲憊,見我醒來,語氣稍松:
「醒了?
醫(yī)生說你急火攻心,加低血糖,沒什么大礙。」
沒什么大礙?
他輕描淡寫掩蓋我所有痛苦。
「我要去海外治療手腕?!?/p>
我平靜開口。
趙指導提到的海外康復機構,是我最后希望。
顧言深皺眉:
「國內(nèi)醫(yī)療條件也好,我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了專家......」
「我要去那家?!?/p>
我打斷他。
他沉默片刻:
「治療費不是小數(shù)目,公司最近投資體育新星培養(yǎng)計劃,資金緊張,你先等等。」
體育新星培養(yǎng)計劃?
為白月靈打造的吧。
我想起剛進省隊時,顧言深匿名資助我。
如今他用同樣理由搪塞我救命的治療費。
「我名下還有你送的首飾,」
我聲音平淡:
「賣了應該能湊一部分?!?/p>
顧母端雞湯進來,聽到這話立刻尖叫:
「賣首飾?
林晚照,你安的什么心?
那是我們顧家的東西!
你想掏空顧家?」
顧言深未制止,看著我, 最終開口:
「晚照,你若簽‘退役聲明’,公開表示‘自愿將未來所有的奧運名額讓給更有潛力的年輕隊員’,我全額資助你去海外治療。
并且,給你顧太太應有的一切?!?/p>
用我的名譽尊嚴換治療機會,再用「顧太太應有的一切」施舍我?
何其諷刺!
他見我沉默,語氣稍緩:
「晚照,這對你是最好選擇。
你已不適合比賽。
安心退役,我會補償你?!?/p>
我看著他:
「顧言深,如果我的夢想需要這樣換取,我寧可不要?!?/p>
出院后,我變賣所有能賣的,四處借錢,趙指導也幫我籌措。
幾天后,白月靈的「出征國際大賽壯行會」在市體育館舉行,顧言深公司主辦。
我收到「邀請函」。
顧言深要我必須出席,作為「前輩」發(fā)言,為白月靈祝福。
我穿著普通運動外套,在后臺看著白月靈穿著最新款比賽服,在鎂光燈下笑容燦爛。
她遞給我一份講稿:
「晚照姐,阿深幫你準備的,照著念,免得說錯話影響公司形象?!?/p>
講稿內(nèi)容無非贊揚白月靈,反思我「狀態(tài)下滑」、「英雄遲暮」。
顧言深也過來:
「晚照,今天場合重要,顧全大局?!?/p>
我被推上發(fā)言臺。
閃光燈刺眼。
臺下是曾支持我的球迷和體育界領導。
我深吸一口氣,身后大屏幕突然播放我過去比賽失誤集錦。
集錦中「英雄遲暮」四字無限滾動。
全場嘩然。
目光聚焦在我身上,同情、惋惜、幸災樂禍......
白月靈臺下得意淺笑。
顧言深皺眉,低聲對白月靈說:
「別太過分?!?/p>
然后若無其事地示意我繼續(xù)。
我身體劇烈顫抖,手腕劇痛。
喉嚨一陣腥甜,猛地咳出一口血,染紅話筒和講臺。
在眾人驚駭目光中,我用盡力氣嘶吼:
「顧言深!白月靈!
你們欠我的,我會一點點討回來!
這身國旗隊服,我不穿了!
我不求你們骯臟的施舍!
乒乓球,也容不得你們來玷污!
我們,法庭見!」
說完,我踉蹌沖下臺,在閃光燈追逐下決絕離開。
我沒回家,直接去了律師事務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