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江天歌冷冷地看了一眼江天寶，就往村尾走去。
四婁村的人，大多住在村頭和村中間，村尾只住著少數(shù)的幾戶人，其中，就有陳桂芳。
陳桂芳三十多歲，男人前幾年死了。她現(xiàn)在是寡婦。
江天歌走過去的時候，陳桂芳剛洗了頭發(fā)，正在院子里晾著。
看到江天歌，她很熱情地招呼，“天歌，外頭太陽曬，進(jìn)來坐坐唄！”
江天歌笑著，“好，陳嬸，那我就打擾了?！?/p>
“嗨！什么打擾不打擾的，你們讀書人，說話就是文鄒鄒，怪不得你能考上華大呢?！?/p>
陳桂芳說著，挪了挪屁股，給江天歌挪出個位置，“來，坐吧，我們好好說說話，我們家就我一個，都沒個說話的人，怪無聊的?！?/p>
說完，又問，“這大熱天的，你出來干啥，你爸媽呢？”
江天歌就說：“我出來撿菌子。我爸媽他們應(yīng)該還在家吧，我出來的時候，他們正商量著明天去鎮(zhèn)上趕集，要給我哥買幾身衣服呢?！?/p>
“對噢，你不說我都忘了，明天鎮(zhèn)上有大集?！标惞鸱挤畔?lián)u得啪啪響的扇子，挑起畫得粗黑的眉毛，笑著問，“你們?nèi)乙黄鹑?？?/p>
江天歌看著她，回答說：“肯定不是。我爸不愛去，他留下看家，我和我媽、我哥去?！?/p>
聽到這話，陳桂芳呵呵地笑著，“是，男人哪耐煩趕大集呀。”
陳桂芳眼珠轉(zhuǎn)動，臉上的笑容十分蕩漾。
江天歌也勾唇笑著。
魚兒上鉤了。
又說了會兒話，江天歌就說自己要走了，陳桂芳眉開眼笑地送她出門。
找菌子只是借口，目的達(dá)到了，江天歌就繞到陳桂芳屋后，打算走小路回去。
小路的位置高，能清楚地看到陳桂芳家的情況。江天歌剛走上去，就看到陳桂芳身上已經(jīng)換了一件衣服，正對著鏡子擺弄著。
看清陳桂芳身上的衣服后，江天歌就樂了。
平時都沒看出來，江鐵軍竟然還是一個端水大師。
家里的和外頭的，都一把抓，一碗水端平。
陳桂芳新?lián)Q上的衣服，張梨花也有一件。
一模一樣的。
江鐵軍給買的。
張梨花還炫耀了好久，說江鐵軍貼心，眼光好，給她買的衣服好看。
哈，這戲，越來越精彩了。
不過，這才到哪兒啊，還有更精彩的呢。
......
江天歌回到家，張梨花和江鐵軍夫妻倆已經(jīng)嘀咕完了。
張梨花出去了，只有江鐵軍坐在堂屋里，翹著二郎腿，嗑著野瓜子，瓜子皮吐地到處都是。
江天歌繞開地上的瓜子皮，站到干凈的地方，就擺出疑惑的表情：“爸，媽和隔壁村的那個王寶壯，很熟嗎？”
“他怎么老是想要來找我媽？我都碰到好幾次了。剛剛在村口，他還問我來著?！?/p>
“王寶壯找你媽？”
江鐵軍抓瓜子的手頓住，臉色陰沉地質(zhì)問：“你看到很多次？在哪里看到的？”
江天歌點(diǎn)頭，“是有挺多次的。”
“有時候是在家里，好幾次，我放學(xué)回來，都看見那個王寶壯在我們家，每次都是我一回來了，他就要走?！?/p>
“在鎮(zhèn)街上也看見好幾次，他和我媽走在一起。我同學(xué)看到，還以為他是我爸呢?！?/p>
江天歌笑盈盈的，表情單純無辜，就像是不經(jīng)意間，說出一件記憶中的趣事而已。
但對江鐵軍來說，她的話，就像是一顆釘子，釘進(jìn)了心里。
江鐵軍咬著牙，眼睛瞪得凸起。
王寶壯？
好你個王寶壯！
看到江鐵軍面色鐵青，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，江天歌揚(yáng)了揚(yáng)眉，好心情地回了房間。
江天歌剛回到房間，就聽到江天寶摔摔打打進(jìn)門的聲音，“你大爺?shù)模际切]見識的泥腿子......”
張梨花正回來著，聽到江天寶摔打東西的動靜，還沒進(jìn)門，就開始叨叨地數(shù)落。
“都說了多少次了，叫你不要老是踢踢打打的，東西摔壞了，要錢買的呀......”
“你別說這些，以后我錢多得是！等我上了大學(xué)，當(dāng)了大官，家里的東西，都不用自己買，就大把人上趕著要送來！”
江天寶一臉不屑地踢掉地上的木凳子，焦躁地追問說：“我去上大學(xué)的事，你們什么時候幫我弄好？”
村子里的那些鄉(xiāng)巴佬，竟然敢嘲笑他，都不相信他能去上大學(xué)！
都給他等著！
以后他當(dāng)了大官，他們要想求他辦事，不先跪下來給他舔腳，就想都別想！
江天寶嚷嚷著：“你們別磨磨唧唧的了。張大輝不是看上江天歌了嗎，快點(diǎn)把她嫁過去。”
“我一個哥們的親戚，是在派出所的，你們給我些錢，我找他幫忙，把我和江天歌的身份證換了?！?/p>
到時候，“江天歌”的身份證上是他的照片，錄取通知書也在他手里，他就可以去華大報到了！至于性別不同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，就說是高中學(xué)校填錯了。
等他放假，帶著華大的學(xué)生證回來，看誰還敢笑話他！
聽到江天寶的話，張梨花就皺著臉，肉疼地問：“要多少錢？家里的錢還得留著給你上大學(xué)，娶媳婦呢。”
隨后又說，“嫁人的事我們不能太急，太急了顯得我們上趕著，不值錢的?！?/p>
“我剛?cè)チ藦埓筝x家，看他的意思，彩禮還能談。等過幾天，我再去一趟，把彩禮提上去......”
江天歌正坐在屋子里，對于他們母子倆人的對話，心里是一點(diǎn)都不意外。
對江天寶，她心里有兩個計劃，本來還在猶豫用哪個。
現(xiàn)在，不用猶豫了，江天寶已經(jīng)替她做決定了。
想頂替她上大學(xué)？去你爹爹的吧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