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濃得化不開。操場上,除了蟲鳴,
就只剩下譚建林粗重的喘息和軍靴踏過煤渣跑道的“沙沙”聲。別人熄燈號一響,
早就鉆進被窩會周公去了。譚建林倒好,直接給自己來了個負重五公里。
他肩上是沉甸甸的背囊,里面塞滿了磚頭,手上還拎著模擬槍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
又沉又澀。汗水早已濕透了作訓(xùn)服,緊緊貼在身上,勾勒出他日漸分明的肌肉線條。
他感覺肺部像個破風箱,呼哧呼哧地響,嗓子眼兒里全是血腥味。
“堅持住…譚建林…你行的…”他咬著牙,在心里給自己打氣。淬體液的效果是厲害,
但也不是萬能藥,該有的疲憊一點兒不少。這種榨干最后一絲力氣的感覺,
反而讓他有種病態(tài)的興奮。不把自己逼到極限,怎么知道極限在哪里。就在他跑到第三公里,
感覺眼冒金星,腳步都開始虛浮的時候,一道手電光突然從操場邊上射了過來,
直直打在他臉上?!罢l在那兒?”一聲略帶威嚴的詢問傳來。譚建林被晃得瞇了瞇眼,
停下腳步,努力辨認著來人。光暈散開,一個穿著常服,肩上扛著兩毛四的身影走了過來。
是師部政委,陳厲川。譚建林心里咯噔一下,大半夜的,政委怎么跑這兒來了?他趕緊立正,
敬禮。“報告政委!武裝偵察連三排排長譚建林,正在進行夜間體能加練!”聲音因為缺氧,
帶著點嘶啞。陳厲川打量著他,眉頭微微蹙起。這小子,臉煞白,嘴唇都沒什么血色,
渾身跟水里撈出來似的,胸口劇烈起伏,顯然是累得不輕。再看看他那身裝備,負重背囊,
模擬槍…這是把自己往死里練啊。陳厲川的目光沉了沉?!靶∽T啊,我記得你。”他開口,
語氣還算溫和?!扒岸螘r間,聽下面人說,你訓(xùn)練很刻苦,進步也很大。
”譚建林心里稍微松了口氣,看來政委不是來興師問罪的?!皥蟾嬲?,都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!
”陳厲川點了點頭,手電光在他身上掃了掃,最終停在他那張年輕卻寫滿疲憊的臉上。
“小譚,你跟我說實話,是不是連隊里…有人給你穿小鞋了?
”陳厲川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。他見過不少因為受排擠,或者想不開,
就拼命折騰自己的兵。譚建林這股子不要命的勁頭,讓他不得不往這方面想。譚建林一愣,
隨即哭笑不得,趕緊解釋:“報告政委,沒有的事!我們連隊氛圍很好,同志們都很團結(jié)!
”“那你這是…”陳厲川有些不解。譚建林深吸一口氣,汗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里,有點澀。
他抬手抹了一把?!罢蚁朐诨鶎?,踏踏實實練出一身真本事!”他的聲音不大,
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堅定?!皺C關(guān)那種地方,或許安穩(wěn),但磨礪不了我的血性。
我想當個好兵,當個能打仗、打勝仗的兵!”陳厲川靜靜地聽著,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。
他本以為這小子是被逼無奈,沒想到是主動為之。這年頭,還有這么實在,
這么有血性的年輕人,不多見了。尤其是個大學(xué)生軍官。他沉默了幾秒,突然開口?!靶∽T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