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才的目光如同探照燈，死死鎖定在陳言臉上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。
“回答我！這被子，是不是你疊的？！”
陳言立正站好，聲音洪亮，眼神沒有絲毫閃躲。
“報告教官！是我疊的！”
張才鼻子里發(fā)出一聲冷哼，往前又逼近了半步，幾乎要貼到陳言臉上。
“是你疊的？行！那我再問你，昨天你那被子什么德行？今天就能疊成這樣？老實交代！以前是不是在老部隊待過？或者家里有老兵給你開過小灶？！”
“報告教官！沒有！”
回答得斬釘截鐵，沒有一絲猶豫。
話音剛落，陳言的手指卻沒停，像是對眼前這完美的“豆腐塊”還不滿意，又開始在邊緣細微地調(diào)整起來。
他的手指靈巧地在被子邊緣捏、壓、捋，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流暢，仿佛在打磨一件稀世珍寶。那份從容不迫，那份深入骨髓的熟練感，根本不像一個剛接觸軍被一天的新兵蛋子。
張才看著他這副“還說沒有”的熟練樣子，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。
這小子……還嘴硬？這動作，這細節(jié)處理，比他帶過的某些干了好幾年的老兵都利索！裝！接著給我裝！
而旁邊的石大明幾人，則是另一番光景。
他們看看陳言那床堪稱工藝品的“豆腐塊”，再低頭看看自己手里那軟塌塌、皺巴巴，勉強能看出是個長方形的東西……
石大明：“……”
劉炎：“……”
吳東：“……”
鄭飛：“……”
徐三：“……”
人比人，氣死人！
明明剛才言哥還“稍微用心琢磨一下”就通了，他們也圍著看了半天，甚至還上手模仿了幾下，結果呢？
疊出來的玩意兒，連給陳言的被子提鞋都不配！
這差距，簡直讓人絕望！
張才被陳言那若無其事的動作氣得不輕，又看到旁邊幾個新兵蛋子那副死了爹娘的表情，心頭火氣更盛。
“都杵著干什么？！看！都給我好好看！”
他猛地一指陳言和他手下的被子，聲音如同炸雷。
“看他是怎么修整的！每一個動作都給我記在腦子里！學著點！一群廢物！”
石大明等人渾身一激靈，趕緊收回羨慕嫉妒恨的目光，死死盯住陳言的雙手，試圖從那行云流水的動作中偷學到一招半式。
陳言手上動作不停，最后在那如同刀鋒般銳利的棱角上輕輕抹過，又在平整如鏡的被面上虛按了一下，這才滿意地收回手。
他挺直身體，再次轉(zhuǎn)向張才，大聲報告。
“報告教官！內(nèi)務整理完畢！請指示！”
張才冷著臉走上前，圍著那床完美的“豆腐塊”轉(zhuǎn)了一圈，眼神陰晴不定。
他伸出手，似乎想再次感受一下那驚人的棱角和硬度。
就在石大明等人以為教官要表揚陳言，甚至可能收回“洗襪子”的懲罰時——
“嘩啦——！”
一聲刺耳的布料撕裂般的聲音響起！
張才那只蒲扇般的大手，毫無征兆地，猛地一下就將那床凝聚了陳言“心血”和系統(tǒng)技能的完美軍被，徹底掀翻、拆散！
動作干脆利落，沒有絲毫猶豫！
那棱角分明、堪稱教科書級別的“豆腐塊”，瞬間變成了一堆蓬松散亂的軍綠色棉絮和被套！
陳言瞳孔猛地一縮！
臥槽！
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！
拳頭在褲線旁下意識地攥緊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微微發(fā)白。
媽的……老子辛辛苦苦疊出來的藝術品！前后不到十分鐘！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它的完美！就這么被毀了？！
一股怒火直沖腦門，他差點沒忍住一拳揮過去！
但他知道，不能。
他臉上依舊強行保持著軍人的標準表情，只是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內(nèi)心的不平靜。
石大明幾人也全都傻眼了，張大了嘴巴，看著那堆散亂的被子，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張才，再看看臉色明顯不對勁的陳言，大氣都不敢喘。
張才卻像是沒事人一樣，彎下腰，伸手在那堆散亂的被子里仔細地摸索、翻檢。
他在檢查。
檢查有沒有往里面塞紙板、木板來輔助塑形。
檢查有沒有偷偷灑水，利用水分蒸發(fā)來讓被子變得堅挺。
這是新兵蛋子常用的作弊手段。
片刻后，張才直起身，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張才：“很好，沒?；??！?/p>
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，目光重新落在陳言身上，帶著一種審視和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“現(xiàn)在，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，把你這堆東西，重新給我疊成剛才那個樣子！”
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。
“我倒要親眼看看，你這個‘稍微用心琢磨一下就能通’的天才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