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舟猛地睜開眼睛，視線里是醫(yī)療艙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柔和的燈光。腦袋里還殘留著垃圾處理器那要命的“咔噠”聲和冰冷海水帶來的窒息感。
原來是夢……他長出了一口氣，夢見的是剛上艇那會兒搞砸的一次模擬演習。丟人丟到姥姥家了。
“醒了？感覺怎么樣？”旁邊傳來醫(yī)療兵的聲音，帶著點調侃，“我說李舟，當著艇長的面暈倒，這心理素質可不行啊。喝點水?！?/p>
一個水杯遞到面前。李舟掙扎著坐起來，背靠著床頭，接過水杯，“咕咚咕咚”灌了好幾口。冰涼的水滑過喉嚨，稍微壓下了那股心悸。他閉上眼，想緩口氣，把夢里的驚悚徹底甩掉。
可就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——轟！
那種詭異的感覺又排山倒海般的涌來！他“看”到了！
潛艇的各個艙里，輪機長正低頭看著儀表盤，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控制臺；聲吶室里，楚航的聲吶接收著細微雜音和電流信號。
他甚至能“感知”到！潛艇外殼，冰冷的海水正以特定的流速劃過，帶著幾條指頭大小的盲鰻，黏糊糊地吸附在焊縫附近……幾十海里內，洋流的微小轉向，魚群的移動方向，海底山脈的嶙峋輪廓……
無數(shù)的畫面、聲音、觸感、數(shù)據(jù)……像幾百個通信頻道同時打開，音量開到最大，海量的細節(jié)信息，硬生生往他腦子里塞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李舟雙手猛地抱住頭，太陽穴突突直跳，感覺整個腦袋像個被過度充氣的氣球，下一秒就要炸開！
“喂！李舟！你怎么了？”醫(yī)療兵嚇了一跳，趕緊扶住他搖晃的身體，“頭疼？剛才給你檢查明明沒什么問題啊……等等，你別嚇我！”
醫(yī)療兵手忙腳亂地翻找著什么，“給你片止疼藥試試？你這……”
“李舟！你醒啦？太好了！”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情報官安琪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，臉上是混雜著焦急、興奮和難以置信的復雜表情。她幾步跨到床邊，把還沒反應過來的醫(yī)療兵擠到了一邊。
“快！跟我說說！你的超能力是怎么回事？”安琪拉過旁邊的圓凳，一屁股坐下，眼睛亮得嚇人，直勾勾地盯著李舟。
“超……能力？”李舟疼得齜牙咧嘴，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麻，嗡嗡作響，“安小姐，你說什么呢？什么超能力？”他吞下醫(yī)療兵遞過來的藥片，感覺那股炸裂般的疼痛稍微緩解了一點點，但依舊沉重。
“就是你暈倒前提到的那個位置?。 卑茬髡Z速極快，“我們按照你說的坐標方位，用主動聲吶加‘天網(wǎng)’系統(tǒng)反復探測，真的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條之前海圖上完全沒有標注的海底大裂縫！非常隱蔽！推測是近期海底火山活動形成的！要是按原航線過去，后果不堪設想！艇長都驚了！你老實交代，你是怎么‘看’到的？別告訴我是蒙的！”
李舟沉默了許久，然后揉著發(fā)脹的額角，努力組織著語言：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。就是……閉上眼，腦子里就突然出現(xiàn)很多畫面和聲音……潛艇里里外外，很遠的地方……都能‘看’到，‘聽’到。就像……開了個全圖掛？”他自己都覺得這形容有點扯淡。
“全圖掛？”安琪愣了一下，隨即猛地一拍大腿，“對！就是這個意思！哎呀，這不就跟小說里寫的一樣嘛？你這是……覺醒了？獲得了‘系統(tǒng)’？自帶360度無死角VR功能？”
“呃……你要非這么理解……也行吧?！崩钪劭嘈?，這都什么跟什么啊，還系統(tǒng)……
“我的天吶！李舟！”安琪激動得差點站起來，聲音都拔高了，完全沒了平時冷靜情報員的模樣。
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？這簡直是……人形自走多功能探測器??！聲吶、雷達、激光、量子探測……在你這能力面前，簡直就是弟弟！你能‘看’到它們探測不到的隱蔽目標，‘聽’到它們過濾掉的微弱信號！這……這太不可思議了！”
她興奮地搓著手，在床邊踱來踱去：“不行不行，這事太大了！我必須立刻、馬上，向艇長詳細匯報！”
“等等！安小姐！”李舟急忙叫住她，“你先聽我說完??！這玩意兒……它不穩(wěn)定啊！不是我想用就能用的！而且……用了之后頭疼得要死，跟要裂開一樣！”
安琪停下腳步，回頭看著他，臉上的興奮稍微冷卻了點，但眼神里的光芒更盛了：“不穩(wěn)定？有副作用？這……這更說明它的獨特性和巨大價值了！放心，技術問題和身體問題，我們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！你現(xiàn)在就是咱們‘黑鯊’號，不，是咱們整個龍昭海軍的寶貝疙瘩！”
說完，她不再停留，轉身又像一陣風似的沖出了醫(yī)療艙，留下李舟一個人躺在床上，對著天花板發(fā)愣。
“我一個廚子……現(xiàn)在成整個海軍的寶貝疙瘩了？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？還有……頭還是好疼啊……”他自言自語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