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花簌簌落在那方青石奠基石上時(shí)，林美娟的袖口被風(fēng)掀起一角，
露出腕間新舊交疊的疤痕——一道是當(dāng)年被賣作童養(yǎng)媳時(shí)烙下的火印，
一道是前夜親手刻下的“娟”字。周景明拂開石碑上的浮塵，
指尖在“周美玉”與“周美娟”之間劃出一道淺痕：“這縫得留著?；蹦旧恳淹?，
姐妹同心也得容得下舊疤。”我蹲身捧起一抔混著紙灰的泥土，掌心突然刺痛。
土中埋著半枚銹蝕的銅錢，正是當(dāng)初林美娟從我腹中剖出的那枚。她盯著銅錢低笑一聲，
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輕輕刮過錢面：“姐姐，你猜這下面壓著什么？”未等我回答，
她已掀開石碑底座的青磚。磚下整整齊齊碼著七枚銀鎖，
鎖芯嵌著女嬰的乳牙——是周家百年來所有夭折女兒的名字。
最舊的一枚鎖面刻著“周招娣”，生銹的鎖鏈上纏著半截褪色紅繩，
與林美娟腕間的疤痕紋路驚人相似?！爸艽蠓颍@鎖......”我喉頭哽住。
“建華熔的。”周景明將槐樹枝插在碑前，“他閉關(guān)前夜闖進(jìn)周家祖墳，挖出所有女嬰棺木。
鎖鏈用的是他抽出的手筋，他說‘姑奶奶們魂太重，得用活人血脈引路’。